大家三言五語地說了一會兒後;胡氏自稱累了;要進屋歇著。而放下茶碗的裴子慧便不再與聶薇涼說話;而是與剛剛進來的顧蘭亭熱絡地聊了起來。
離開荷花齋;裴子慧又去梧桐苑給太夫人請安。由於天氣轉暖;所以太夫人的老寒腿也不用日日燻蒸揉捏了;再者太夫人體念她懷著身孕比較辛苦;所以老是讓她多歇著。
對於顧青城納聶薇涼為妾之事;太夫人未提;裴子慧自然也如往一般。
從梧桐苑出來時;碰到了剛剛要進去的聶薇涼。
以前聶薇涼見到她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她也從不計較。因為那時候她是府上的表小姐;也可以說是客人。裴子慧一直讓她幾分。
這回身份突然變了;自己是妻;她是妾。裴子慧可沒有那麼好的性子一再容忍她;貌似自己做為正妻;管教或懲罰這位妾氏;倒是她份內的事兒。若是妾氏不守規矩;那麼也可以說她這個正妻管教不嚴。
所以。這是她的責任。
不過;聶薇涼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剛剛在荷花齋;她是礙於規矩;不得不給裴子慧敬一杯茶。而現在只是旁若無人的梧桐苑大門口。她早已恢復了以往的高傲姿態。看到裴子慧時根本不想行禮;腳步匆匆地就想進去。
裴子慧卻不著急;站在那裡;俏生生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明擺著是一副等著她行禮的姿態。
聶薇涼卻身子一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為何裴子慧就那麼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看。還是她身後的丫鬟洛丹上前小聲提醒道:“小姐;您要給少夫人行禮的。”
她這才猛然警醒;現在的身份和以前不同了。旁人可以不說;至少她和裴子慧之間;是徹徹底底的不同了。
可是以前裴子慧是不計較的;如今卻靜靜站在那裡等著她行禮。而且嘴角還帶著那麼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她頓時覺得火冒三丈;為了嫁給顧青城;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小鞋穿嗎?明明可以做不拘禮束的小姐;可這會兒偏偏成了妾。一個見到正妻不得不彎腰的妾!
暴躁的情緒;加上委屈的心情。就成了無處宣洩的火氣;可這火她又能衝誰發?
只聽“啪”的一聲;聶薇涼身後的丫鬟洛丹;就被他不偏不倚地扇了一巴掌;疾言厲色道:“就你是個多嘴的;我不知道見到少夫人要行禮嗎?”
“小姐。”好心上前提醒;卻惹來一個耳光。洛丹的眼淚當即下滑。可再怎麼委屈也不敢哭出聲音;當即跪倒認錯;“小姐;奴婢知錯;奴婢知錯。”
一迭聲的認錯;再加上顫抖的身子。看起來平時也是一個經常受欺負的。
聶薇涼不管身後哭哭啼啼的丫鬟。仰著頭迅速給裴子慧福了一禮;也不待裴子慧允她起身;隨即冷“哼”一聲就進了梧桐苑。
裴子慧輕聲一嘆;看著還跪在地上的小丫鬟;憐憫之心頓起。不但親自上前虛扶了她一下;還讓妙玉給了她一條帕子;軟語道:“快別哭了;擦擦吧!”
回暖秀閣的路上;妙玉一邊扶著裴子慧;一邊氣呼呼地替洛丹不平;“早就聽說表小姐;哦不!是聶姨娘。早就聽說她是一個好動手的;今日終於見識到了。洛丹本就是好心上前提醒她;反倒成了洛丹的錯。”她越說越氣;又見裴子慧沒有阻止她議論別人的舉動;又大膽道:“少夫人;我看幸好是洛丹提醒了她;否則的話她一直不行禮;您就應該上前給她一個耳光。”
裴子慧掩嘴而笑;“打是打不得的;任她再猖狂;那也是少爺的妾;太夫人的外孫女。昨天收了妾;今天就招了我的打;若她是個新入府的;別人會說她不懂規矩;是我在管教她。可她已經在府上呆了這麼多年;而我才是初來乍到的。若是今天招了我的打;那大家肯定會說是我這個正妻不容人;吃乾醋。”
“本來就是她太不像話了;居然對您視而不見。”妙玉依舊憤憤不平。
裴子慧卻沒什麼情緒;一笑了之。
回到院子;盧媽媽已經帶著香巧和羿靜在院子裡等著了。
兩個丫頭見裴子慧歸來;二話不說上前就磕頭。
裴子慧笑了笑;她不想在丫鬟面前擺架子;也覺得不必要擺架子。正如她對聶薇涼說得話那樣;有誰不想投胎到夫人們的肚子裡呢?這不是誰的錯;出身低怪不得她們。
她走到院子裡的竹椅上坐下;先是上下打量了兩個丫鬟一眼;但是從長相上看;分不出哪個是盧媽媽的女兒;哪個是廚娘的女兒;只好問道:“你們的名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