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
東陽西歸輕輕避開子桑傾伸過來的手。
動作輕柔的東陽西歸,認真的擦拭著子桑傾的雙腳,太過認真的眼神,就好像在擦拭什麼藝術品,生怕一不小心就弄壞了一樣。
東陽西歸低垂著腦袋,子桑傾默不作聲的看著他平頭短髮的頭頂。
子桑傾能想象到東陽西歸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因為她的心情也這樣。
就在昨晚,她和東陽西歸之間產生了隔閡。
此時,一道無形的屏障阻隔在她和東陽西歸之間。
這種冷戰般的感覺太難受了,子桑傾想跟東陽西歸和解。
可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更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始終不覺得自己有錯,可她不希望和東陽西歸演變成現在這樣。
有嘴卻不知過該說什麼的子桑傾,唯有拿眼睛看著東陽西歸,一分一秒也不願放過的看著他。
東陽西歸低垂著頭始終不去看子桑傾,他知道子桑傾在盯著他看,可他就是不抬頭。
幫子桑傾擦乾雙腳後,東陽西歸把毛巾放在一旁的地上。
可是,一分多鐘過去了,低垂著腦袋的東陽西歸,視線依舊落在子桑傾的雙腳上。
子桑傾一雙晶亮的冰瞳也暗淡了不少,雙眼卻仍然不肯從東陽西歸身上離開。
她和東陽西歸的性子都太倔了,誰先開口,卻在這時成了一個難題。
沉默得連空氣都變成低氣壓的東陽西歸,終於抬起了頭。
子桑傾守候了半天的視線,終於對上了東陽西歸的雙眸。
第一眼看進東陽西歸沉冷的眼睛時,子桑傾心裡為之一顫。
東陽西歸向來沉冷的雙眸,此時幽暗不已,深邃如古井,深沉如大海。
眼前的這雙冷眸承載了太多太多,有她一眼瞭然的,更有她怎麼看都看不懂的。
子桑傾的心突然就揪了起來,不為別的,只為東陽西歸這雙眼睛。
他,一定肩負著許多許多她還不曾知道的一切。
從東陽西歸這雙眼睛裡,子桑傾可以看出他肩負的那些,並不讓他快樂。
“傾兒。”東陽西歸深深地看著子桑傾,低沉的嗓音有些暗啞,“對不起。”
昨晚在倉庫裡,他不該丟下子桑傾就走。
昨晚在雨幕中,他不該明知道子桑傾在身後看著他,卻當作什麼都不知道的轉身就走。
他不該就那麼一走了之,他的小傾兒會傷心的。
“沒有,你沒有對不起我。”
東陽西歸暗含傷痛的眼神,更讓子桑傾揪心了,她輕輕搖頭,連聲否認。
是她太任性了,她可以不將深藏在心底的想法說出來的,她明明可以說一句讓東陽西歸滿意的回答的。
有些事情,她和東陽西歸各自心裡明白對方的想法就行,沒必要非要說出口的。
是她太犟,不想欺騙東陽西歸才說了那些話刺激他。
“傾兒,你還沒當兵的時候,我就和你說過,無論如何不能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東陽西歸輕撫上子桑傾的小臉,寬厚的掌心緩緩摩搓著子桑傾嫩滑的臉龐。
“我記得。”
東陽西歸的手掌很暖,子桑傾忍不住在他掌心輕蹭了一下,柔順乖巧的不太像平日裡清冷的她。
子桑傾記憶最深刻的,是那次她綁住手腳被東陽西歸丟到大海里。
她浮出水面後看著焦急呼喚她的東陽西歸,卻惡作劇的又沉了下去。
結果那次,東陽西歸知道真相後,差點親手掐死她。
他說,她要是不把自己的生命當回事,敢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他一定親手弄死她。
那時候,子桑傾就知道,東陽西歸雖然每天每秒都冷板著臉兇她,但其實他很在乎她,在乎她這個侄女。
“傾兒,你聽好了,我現在想告訴你的是。”
東陽西歸依舊半蹲在子桑傾身前,他眸光炙熱的緊盯著子桑傾。
“我會守護你,哪怕放棄我的信仰。”
東陽西歸一字一句的訴說著,聲音非常的輕非常的緩,語氣裡卻有種不容忽視的堅定,像是在宣誓一樣。
霎那間,子桑傾被震得呼吸一窒,冰瞳左右微微移動的閃爍著。
東陽西歸想了一晚上,這就是他深思熟慮後的決定?
為了她,他、他選擇放棄他的信仰?
一股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