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客。
當朝皇后凌百棠跪在地上,脊背微駝,眼眸低垂。如果不是身上穿著皇后才有資格穿的燕居冠服,很難看出她竟然是當朝國母。
傅懷薇忽然有些坐如針氈,坐在床上也不是,起來也不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才好了,雖然知道皇后跪的是太后,可是對方的這個角度這個面向,實在是讓人有些冷汗直下……
太后傅旦睇了地上跪著的人一眼,毫不客氣道:“皇后,你可知罪?”
還沒等人見完禮,張口就開始問罪,明擺著是要為自己侄女做主了,傅太后雖然護短,可在這個後宮裡卻一向是最權威的存在,不知是因為她是當今聖上的親生母親,更是因為她身後有整個傅家在支撐,這個家族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大周朝國祚幾百年中,從傅家就走出了三個皇后,被民間敬稱為“金冠後族”。而她之所以讓自己的小侄女十三歲入宮,為的就是想讓她榮登後位,保住這個名聲,奈何事與願違,有些太過複雜的局面,連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扭轉。
凌百棠跪在地上動也不動,語氣平淡道:“臣妾不知。”
一雙鳳目看起來毫無邪念,天庭飽滿如斯,鼻子甚至說不上小巧,皇后長得不算漂亮的型別,卻很是大氣耐看,正所謂相由心生,她也確實配得上這句話,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總是一副不溫不火的樣子,襯上她那身華美的皇后常服,倒很是有一番國母的氣度。
反觀傅懷薇,雖然長相清秀可人,精緻靈動,卻怎麼也無法將她的長相和皇后這個詞搭上邊。
“貴妃身子弱,你們不心疼,哀家心疼!”傅太后上下打量了皇后一番,尖刻道:“薇兒是在你宮裡出的事,險些就去了一條命,皇后竟然還跟著沒事人一樣?諒你也不會承認是自己做的手腳,這件事情,哀家定要查明。”
凌百棠似乎早就得到了訊息,也可能是有恃無恐,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什麼太大的反應,只平平靜靜道:“臣妾與傅貴妃素來交好,並沒有害她的意思,更不會在自己宮裡做出這等喪盡天良的事情。況且……臣妾已身居高位,這件事情即使做了,也並沒有好處……母后一向慧眼,定會還臣妾一個清白。”
傅太后哼了一聲,雖然也覺得有道理,可是心裡卻還是對她有所懷疑,保不準她就是利用了這種心理,才敢在自己宮裡動手,好撇清關係說最不可能的人就是她。在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她實在不想讓這個女人再囂張得志了,即使是正兒八經冊封的皇后,卻已經不是第一天看不慣了,索性道:“就算這件事情不是你做的,那也是你宮裡管教不嚴,讓賊人混了進去!從今日起,在皇后的嫌疑沒有洗清之前,哀家將暫時代掌鳳印,你可有意見?”
眾人皆是一震,皇帝神情複雜的看了母親一眼,最終卻也沒說什麼話。傅懷薇愣愣地看著姑母三句兩言之間權力交接,忽然很是有些感慨。
只有跪在地上的皇后凌百棠攥起了雙手,臉色平靜,據理力爭道:“太后您……無權執掌鳳印。”
這不是一件小事,甚至會對整個後宮權力的平衡造成極大的衝擊,然而當事人卻冷冷一笑,毫不猶豫地回答道:“皇帝都沒說話,你有什麼資格抗旨?”
你們凌家不過是強弩之末,撐不了多久了。
時間從來都是女人最大的仇人,太后雖然保養得當,卻早就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會偶然窺得她年輕時的風華。
凌百棠跪在地上沒有說話,只恨得牙關緊咬,卻沒敢在明面上表現出來。說來實在可笑,這麼多年來,她這個皇后的位子坐的實在憋屈,即便是隨便揪一個人出來,問這後宮最怕的人是誰,肯定會回答說第一怕太后,第二怕青玉宮裡的傅貴妃。
太后也就罷了,你傅懷薇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小丫頭片子,也不見得陛下有多麼喜愛你,只不過仗著太后恩寵,狐假虎威,憑什麼和我抗衡?等到太后歸西之日,看你還能找誰當靠山。代掌鳳印又能怎麼樣呢,終究也是活不了多久的人了。
有些話,永遠只能在心裡想想,見不得光。
凌百棠抬起頭來,仍舊是一副平靜如水的模樣:“臣妾……遵旨。”
太后沒再看她,揮了揮手便讓她出去,一副眼不見心為淨的樣子。
皇后凌百棠離去的時候,沈浮坤偏頭看了她一眼,卻沒來得及與她對視,便只留下了一個深紅色的背影,無聲勝有聲。
觀看了整場大戲的傅懷薇依舊有些發愣,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皇帝,然後默默地低下了頭,作為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