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幾株蘭草,明明姿態樣式完全一樣,細看之下,意蘊卻大不相同。鄭天寧筆下的肆意舒展,她畫的嬌嫩俏麗,而霍雲靄執了她的手一同畫出來的,卻添了冷豔傲意。
清霧看看自己的,再看看另外兩副,忍不住嘆道:“我的還是少了些氣韻。”
“你的畫自有其韻味在,莫要妄自菲薄。”
霍雲靄說著,在清霧反應過來之前,已順手將清霧那有一筆畫岔了的蘭草圖折了起來收入自己懷中。又道:“聽你今日言語,已比往常好了許多。往後想必無需我再教你了罷。”
聽他誇自己說得好了很多,清霧也甚是高興。後面一聽他不教了,心裡又有點空落落的傷感。
只是還沒等這傷感瀰漫出來,就聽霍雲靄又接著說道:“往後我便教你習字罷。無事之時,你可拿出平日裡看書不懂之處問我。我儘量與你解答。”
這便是往後會依然經常見面教她了。
雖然知曉他平日裡很忙,這樣耽擱他的時間會讓他更疲累,可清霧自從來了這個世界被他救下,就對他有種難以說清的依賴。
她怎麼也不想絕了見他的機會。左思右想,終究沒能違反心意推辭,故而十分開心地謝過他,答應下來。
看她沒有拒絕,霍雲靄暗暗鬆了口氣,眉目漸漸舒展開,都帶了掩不住的喜色。
他摸了摸腰間之物,正想著解下來給她,就聽清霧說道:“荷包本是新年之禮。我提前送你了,所以又做了個。”
霍雲靄完全沒料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剛剛來到鄭天寧這裡,鄭天寧已經向他看過了清霧送給鄭、秦兩人的荷包,又笑著和霍雲靄說,等下他應當能收到個繡了竹的。
霍雲靄這才知道,上一次清霧給他包冰糖用的那個繡了竹子的荷包是新年禮物。便想著今日幸好帶來了給小姑娘的禮物,不然的話,當真對不起她這番心意。
誰料,清霧現如今告訴他,因為荷包已經送他了,所以她就又準備了個。
霍雲靄有些期盼,有些意外。他將腰畔的手緩緩放下,笑問道:“不知小霧為我準備了甚麼?”
在她面前,他未曾遮掩自己的目光,清霧自然看清了他的期待。
見他如此,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慢吞吞地從香包裡拿出一物,臉紅紅地遞到了他的跟前。
那是一個用青綠絲線打成的絡子。算不得手工很好,但勝在編制者用心,倒也工整漂亮。
“我不知做甚麼好,記得和竇媽媽出去的時候,買了點線,就央了她教我。”
清霧說著,抬眼去看霍雲靄。
少年微微垂眸,緊盯手中之物。長睫半掩,遮去了所有思緒,看不清他眼中神色。
清霧愈發有些緊張起來,扯了扯衣角,說道:“我怕被旁人看到,解釋不清做甚麼用。只能湊著獨自一人、或者只竇媽媽在的時候編。練習不多,太……難看了……”
最後四個字,聲量很輕。
但霍雲靄聽得真真切切。
長指收攏,驀地將絡子緊握在手裡,他唇畔漾起一個溫暖的笑來,“誰說難看?我很喜歡。”
霍雲靄本欲將絡子收進懷裡,想了想,又將手鬆開。
修長手指湊到腰間,幾下翻轉,已經將它系在了自己腰間佩玉之上。
繫好之後,他不經意間就看到了腰間佩著的一個新制香囊。香囊鼓鼓囊囊的,顯然裡面塞了不少東西。
霍雲靄頓了頓,暗自嘆息一聲,再不多看它一眼。
其實,香囊裡塞著的是很多金制的小錁子。
他之前打聽過,曉得女孩兒們都喜歡精巧細緻的小東西。過年的時候,長輩們也常常將金銀打製成各種好看的樣子,來送給晚輩們玩耍。
因著這個,霍雲靄特意讓人去尋了上百種金錁子過來。他從中一一挑選。製作不細緻的不要,雕花簡單的不要,成色不純的不要。
那麼多的金錁子,他閒來無事的時候就會挑揀一番,每一個都瞧過。最後才選了一香囊最中意的出來。
原本他想著送給小霧當新年禮物剛好。如今比起她專程為了他用心學用心做的東西來,他又覺得,這些東西太過尋常了。
心意不夠。
她待他用心至極,他卻沒有拿同等的心意來回報她。
霍雲靄思量許久,最後在脖頸間摸索了會兒,掏出一個墜子來。
這是個羊脂玉墜,溫潤無暇。雄鷹狀,鷹背處有一小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