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在這邊僵持不下的時候,一聲遙遙傳來的“霧妹妹”讓在場的兩人瞬時間神色皆變。
這聲音清朗疏闊,吳林西是因了這明顯親近且熟稔的稱呼而臉色白了白。
清霧則是認出了這個聲音後,又發現此人那般叫她,頓時錯愕不已,不敢置信地往那邊看去。
一個身穿錦衣的少年正往這邊快步行來。十七八歲的年紀,五官精緻神采飛揚。雖動作急切,卻絲毫不顯慌亂,反倒帶著不羈的風流韻味。
任誰瞧見,都會讚一聲,好一個倜儻的少年郎。
清霧將來人看了個仔細,確定自己沒有認錯後,震驚地喚了一聲“是你”。而後她突然有些悟了,緩緩閉了唇,將那後面的話語盡數嚥了回去。
文清嶽好似沒有看到清霧的神色轉變一般,微笑著迎了過來。與她打了個照面,問了句好,這才轉向吳林西,朝他點了點頭。
吳林西看看文清嶽,又看看清霧,訥訥說道:“你們……認識?”
“何止認識。”文清嶽笑道:“我就是專程為了霧妹妹來的。”
“為她?”
吳林西低撥出聲,不曉得這說法何來。
文清嶽灑然笑著,應了吳林西一聲,“正是為了她。”又對清霧說道:“你可還記得我答應你的話?”
說罷,不待清霧回答,他自顧自從懷裡摸出了個荷包,在手裡掂了掂,嘆息道:“為了還你這十兩銀子,我可是先跑去了西北,尋不到人,四處打探,才又追到了京城來。”
吳林西依舊萬分莫名其妙。
清霧卻是瞬間瞭然,仔細思量了下,嘆道:“你去往西北,再來京城。路上盤纏不知用了多少,何苦來哉?這銀子既是送了你,便無需再還。”
說到兩人的相識,倒是巧的很。
秋日在西北的時候,有天她出去買東西,恰巧遇到了在街角處不住徘徊的文清嶽。
清霧沒有過多理會,讓轎伕抬著轎子徑直就從旁邊過去了。
誰知,就在擦身而過的瞬間,被街角處的文雅少年給出聲叫住。
原來那少年的錢袋被賊人所偷,看她從旁經過,便問詢可否借幾兩銀子與他。
清霧素來不愛沾染是非。只讓丫鬟丹青在外頭直接拒了,她連轎子都沒有下來。
可是那人十分懇切地在外面請求,說他是故人之友,懇求她務必要出手相幫。
轎外之人報上了一個名字,又急急忙忙地所提起之人的一些具體事情,“……我早已聽他說起過好幾次貴府。如今認出了是柳府的轎子,曉得他是你們的友人,這才敢來攔姑娘。”
聽了他這番話,清霧方才讓轎伕駐了足。
——他口中的那人,是鄭天寧一個商旅朋友,曾經給清霧帶來過草原上的牛奶。來回幾次,倒是頗為熟悉。
那人四處闖蕩,性子豪爽,有不少的友人。幫過鄭天寧不少次,也幫過清霧好些回。若當真是他的朋友遇到了困難,且在她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的話,清霧必然要出手相助。
她挑起了轎子側邊的簾子朝外看去。
出人意料的是,此人居然是個華衣少年。目光磊落舉止儒雅。
清霧眼中難掩錯愕。萬沒料到外頭竟是這樣的情形。
少年怔怔地看了她片刻,而後面露了然,朝著清霧躬身一揖,道:“當真抱歉。在下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方才這樣貿然攔住姑娘。還望你不要介意。”
之前他在外面唐突行事,清霧感到厭煩並未留心。此時才發現他聲音清越悅耳,說話間用詞有度,這便又放心了稍許。
再細細問了一些事情,看出他當真是認得先前所提及之人,清霧這便直截了當地問道:“不知該如何幫你?”
西北民風稍微開放些。兩人這樣隔著車簾子說話,偶爾有人望上一眼,卻並未有人大驚小怪。但這樣杵在轉角處,終究是不太妥當。清霧打算先行詢問過,看看情形再作打算。
誰知對方所求,更是出乎她的預料。
“借十兩銀子?”清霧聽聞,眉心微蹙,有些猶豫。
不待她開口,旁邊丹青已然疑惑道:“這位公子,無論您的衣裳或是玉帶或是玉牌,恐怕都能典當個幾百兩銀子罷。何須非要借我們姑娘的?”
對方歉然道:“身上衣物盡皆是離家前家中長輩所贈,實在不能隨意典當。”
“這話說得好笑。不能典當屬於自己的,就非要來借姑娘的不成?”
丹青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