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將要行去的方向,這才重新上路。
密林的另一處邊界,卻是平靜許多。沒甚野獸出沒,只聞樹葉沙沙的響聲。
在這靜寂之中,馬蹄聲漸行漸近,驚擾了原本在林中休憩的鳥兒,也驚醒了在林邊樹下合目休息的英武少年。
他打著哈欠側耳細聽,辨出來人是誰,趕忙站起身來。拿下披著的大氅,拍去上面的塵土後剛剛打算穿上,鼻子忽地一陣酸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激得眼淚都冒了出來。
“不至於罷……就這麼坐一下下,竟然睡著了?”秦疏影還沒來得及揉去眼裡的水霧,朦朧間就見一人一馬已停在了他的跟前。拍拍拴在一旁躁動不安的駿馬,秦疏影對著來人抱拳行禮後轉身去一旁的小溪邊洗了把臉。
“陛下不是說要去散心麼?怎地那麼快便回來了。其實只要不誤了早朝的時辰、不被鄭大人他們發現破綻,便無礙。”
冰冷的水讓他瞬間清醒。久經沙場的秦大將軍立刻發現了不對勁。
——周遭空氣裡好像有那麼一絲絲的血腥氣?
他猛地回頭半眯起眼,在月光下仔細分辨,這才發現樹影下的白衣少年單手持韁,左臂完全被斗篷遮住。而那本應潔白無瑕的斗篷上沾染著點點暗色。
分明是血跡!
秦疏影驚到了。甩去手上水珠緊走幾步想要為少年檢視傷勢,被對方輕輕側身避了過去。
兩人多年一同長大,雖是君臣,也如兄弟。他何時被少年這般刻意提防過?秦疏影愈發不放心。看了下掛在馬側的弓箭,箭支少了一個,且弓身也有血跡。
秦疏影暗下決心,不待對方有所準備,出手如電朝向披風蓋著的那處突襲而去。
少年雙目陡然凌厲,左側巍然不動,右手一抖亮出袖中劍,華光閃過左臂前方、堅定守護。秦疏影反應迅速急急後退方才得以避開劍氣。
一人馬上一人馬前對峙半晌,秦疏影自嘲笑笑正待開口,少年已然將劍收起,五指微動,小心翼翼掀起了遮掩的半邊披風。
他左手臂彎中,分明睡著個女孩兒。四五歲大小,臉上身上到處是泥土印子和血跡。此刻正乖巧地縮成一團,依偎在少年的懷抱裡。
……
天將明時,空中竟是飄起了雪花。
這是京城今年下的第一場雪。天氣驟冷,即便有厚厚的棉衣在身,也抵擋不住如此嚴寒。柳府雖算不上十分富貴的人家,卻從來不在這些方面虧待僕從。今兒一大早柳夫人就吩咐了給各處添置些取暖的炭火和棉衣。
門房剛分派好由誰去管事那裡領東西,就聽外頭大門處咣咣咣地直響。聽那動靜,不像是手扣門環的聲音,更像是有人抬腳猛踹。
大清早的門就被人踢了,那還了得?自家老爺在京城裡雖不是頂有名望,但也是跟著秦大將軍上過戰場的,怎能容人欺侮到頭上來!
幾個門房再顧不得那些物什,齊齊衝了出去準備瞧瞧是哪個不長眼的小子居然敢這麼橫。將門開啟往外一瞅,大家夥兒都怔住了。
——身上覆了薄薄一層雪、正抬著腳往門上招呼的,不是自家老爺又是哪一個?
“愣在那裡作甚?還不趕緊把門開啟!”
柳方毅扯著嗓子一喊,幾人都回了神,趕緊把門敞開讓出路來。
張管事聞訊也趕了來,瞧見惹出大動靜的是柳方毅,十分意外,“老爺不是剛去衙裡,怎地這麼快就回來了?”
柳方毅緊了緊懷裡抱著的大氅,剛正的臉上滿是小心翼翼,隨口答了一句就問:“夫人和少爺們呢?可是都在屋裡?”
“都在。這樣大的雪,夫人沒讓少爺們去學堂,都在房裡。”
張管事話還沒說完,柳方毅已經說了聲“好”,大跨著步子往裡行去。
何氏安排添置之事時自己提筆隨手記了一些。待到此事已畢,才發覺手臂有些泛冷。如今已經穿了棉衣,若再加衣裳,未免有些太厚、身子舒展不開。何氏便拿了手爐來捧著。剛剛覺得身上開始回暖,就見黃媽媽急急掀了簾子匆匆進屋。
“夫人,老爺回來了,正趕過來呢。”
“甚麼?”
何氏很是意外,忙將手爐擱下準備出去迎,卻被黃媽媽給止住了。
黃媽媽來柳府不久,不知老爺那番話會不會惹惱了夫人。但她不清楚柳府情勢,若是隨意將老爺的意思改了,恐怕更不好。只得將柳方毅先前說的話原樣轉述給何氏聽。
“老爺說了,今日下雪,夫人萬不可出門去。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