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
說著,他拍拍他的肩,起身朝屋裡走去。
屋裡光線昏黃,桌上的菊花已經半謝,灶上的梁下懸著兩段繩子,掛在上面的粟棒已經拿走送人。屋裡很空,榻上的枕被凌亂,是她被叫去找他那天起床時的模樣。魏眠曦走到床邊,抓起薄被輕輕一嗅,有些她的淡香。
他將被展開,疊好,平整地放到床尾,忽又轉頭走到自己睡的乾草堆前,拾起枕頭和薄被,抖去上面雜草,拿到床上。兩個枕頭並排而放,薄被都疊好放在床尾。
最後,他又將自己換下的那身粗布衣裳疊好,放在了床榻正中。
魏眠曦滿意了。
彷彿這樣,便又是同床共枕的夫妻。
相依相偎。
這個夢太美,只可惜醒得太快。
回憶越溫柔甜暖,恨便越蝕骨。
不曾嘗過那些幸福便罷,一旦嚐了,他方知這世上有些東西,會比歡喜膏更讓他上癮。
從前是求不得,如今卻是不得不求。
因為放不了。
……
陪霍錚見完福家村村長,兩人一起道了謝,又與村長說明情況和打算,俞眉遠才和他去了懸崖前的機關處。
懸壁上的機關是個懸下的木製吊籃,由數根粗繩穩穩吊著,輪軸設在崖頂,由徐蘇琰控制著。
俞眉遠已將溼衣換過,身上是套半舊的青布衣裙,長髮溼著散落,她身上帶的漂亮首飾都送給村裡的姑娘,手裡只剩兩隻粗簪,綰不起發。霍錚看她綰了半天,髮髻仍是半散,便從胸前摸出樣東西。
“別動,我幫你。”霍錚用手扶牢了她的髮髻。
俞眉遠察覺到髮間有一物穿過,將頭髮固定在了腦後,她有些驚奇,伸手去摸。
“青龍簪?”她一摸就摸出來。
青龍繞鳳夫妻簪其中之一,她送“曇歡”的男簪青龍。
“借你用用,上去了要還我的。”霍錚攏攏她鬢邊的發。
“這分明是我的,不還。”俞眉遠理好發,走到吊籃邊,要往裡邁進。
“你既送給我,就是我的,要不回去。”霍錚說著拉住她的手臂,“等等。”
她不解轉頭。
“崖間風大,冷。”霍錚將掛在籃沿上的一件斗篷取來抖開,披到她身上。
斗篷的繫帶在他手指間打成輕巧的結,他的手又繞到她腦後,拔出她的發後才將兜帽戴到她頭上,最後把整件斗篷拍順。
她低頭看去,斗篷很長,下襬拖到地面,兜帽也寬,並不是女子的斗篷,應該是他下來時披在身上的。
“你倒熟練。”她取笑他。這分明是從前曇歡服侍她時的習慣。
“是啊,服侍你服侍慣了,四姑娘可還滿意”他捏捏嗓子,裝出女子腔調。
“不滿意。”她揚聲嗔了句,雙手撐著吊籃的護壁,輕巧跳進了籃裡,“你呢?你不冷嗎?”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霍錚的臉好像更加蒼白了。
“我有別的取暖法子。”他跟著跳進籃中,笑道。
“什麼法子?”俞眉遠站在籃中,好奇地四下看著,沒注意到霍錚的壞笑。
霍錚朝天空放了枚紅色明彈,不多時天上就傳來一陣哨響,繩子被繃緊,吊籃震了震,緩緩朝上升起。
“我們上去了,他們呢?”俞眉遠忽看到遠遠走來的魏眠曦與鄧維
“吊籃只能承載二人重量,我們先上去,再放下來接他們。”霍錚看到魏眠曦望來的目光,伸手將她拉到了自己身後,“站進來些,外面危險。”
俞眉遠靠到了貼著山壁的那一側,吊籃上升得非常緩慢,崖下風景漸漸遙遠,魏眠曦也如融於水間的一點墨漬,慢慢地消失去眼前。視野變得寬闊,遠山流雲,長空飛鳥,畫一般的景緻,她此生未見。
崖間的風果然冷冽。
“阿遠,冷嗎?”
到了半山腰,他問她。
“不冷。”俞眉遠有霍錚的斗篷擋風,竟還覺得有些熱。
“我冷。”他笑嘻嘻,“把你借我,抱著取暖罷。”
“無賴!”她一聲輕呼。
“乖,別動,再動這籃子可要不穩。”霍錚伸手從背後圈住她,聲音裡多了絲喑啞。
“霍錚!”俞眉遠臉色緋紅。
自從揭了他那幾層紙後,這人怎麼一天比一天無賴了
“阿遠,這幾天……我好想你。”他忽垂頭,唇落於她髮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