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眉遠只是冷冷盯著她。
她將心一橫,又道:“聽說下藥的事,是太太……也就是你母親做的。當然我是不信的,太太那樣的脾性,斷然不會做下這種事。”
那時徐言娘一直懷不上孩子,而孫嘉蕙才進府沒多久便有了身孕,她這一胎若是出了差子,自然最大的嫌疑就落在徐言娘身,哪怕最後沒有半點證據表明是言娘所為,但架不住眾人都往徐言娘身上猜測,最後是俞宗翰大發雷霆,勒令眾人不得再提及此事,才堵住了這些流言。
只是這一樁無頭公案到如今也沒個定論,倒讓孫嘉蕙恨透了徐言娘。
何氏說完,瞧著俞眉遠臉色仍舊如故,心裡悄然鬆口氣。不知從何時起,她竟有些害怕這小丫頭朝自己發脾氣了。
俞眉遠心思已經轉過一輪了。她母親寧願一個人遠避小村,也不肯呆在後宅,顯然不是願意做這些陰損之事的人,可他們的懷疑也並非毫無道理,當時那種情況下確實她母親最可疑,孫嘉蕙的孩子沒了,她母親是最直接的受益之人。
可若不是她母親下的手,還會有誰下這個手呢?孫嘉蕙沒了孩子,對誰最有益?
算上陳慧口中所說的避子湯一事,這已經是第二樁針對大房子嗣的事情了。
大房子嗣?
“既然有人想害蕙夫人的孩子,那麼你們的呢?還有孩子出生之後,可還有遇到什麼危險?”俞眉遠沉吟著問道。
何氏便不自在地撇撇唇,道:“出了這樣的事,我們當然要小心翼翼。我懷孕那時候大公子剛出生,你母親也懷了你,你外祖家出事,幾樁事撞在一起,也沒人來管我。我就偷偷懷著章華,也不敢聲張,直到五個月時才悄悄稟了老爺,他讓我搬到了沐善居和他同住,就這麼生下來了。至於丁氏是怎麼懷的,我就不知了,不過她依附著孫嘉蕙,有人撐腰,和我是不一樣的。”
她說著想起當初俞宗翰的溫柔與呵護,眼裡現出些少女的甜蜜情思來,可那情懷轉眼就消散,除了在初進俞府那兩個月及她懷孕後搬去與他同住的那幾個月,她再沒享受過他半點溫柔。男人的感情說散就散,還不如銀兩和兒子來得實在,這麼多年,她也看透了。
見俞眉遠神色晦明難辨,何氏怕這小祖宗介懷剛才自己說的話,又解釋道:“其實也不能怨太太做那樣的事,委實孫嘉蕙太氣人了。我聽人說,孫嘉蕙當年也是用了見不得光的辦法,才讓皇帝下了旨意,逼得老爺娶了她。”
“我母親不會做那樣的事!”俞眉遠神色一凜,冷道,“孫嘉蕙做了什麼事,竟能讓皇帝下旨?”
“好像是在宮裡發生的,具體的我可不知道了,你得問老爺去。”何氏嘴皮一翹,撇清了干係。
都是道聽途說的東西,誰知道真假,又是那麼多年的事了。
這些話,何氏也藏了許久,如今俞眉遠問起來,橫豎跟她一點關係沒有,她就只當嘮磕那般細細說予俞眉遠聽。
“聽說孫嘉蕙剛進府時也不得寵,老爺待她只是平平,最常去的還是太太那裡。不過後來老爺和太太常常吵架、冷戰,屢屢把老爺氣得狠,他就哪個房都不去。我剛進府那陣,他倒會來我屋裡,可後來孫嘉蕙拿丁氏固寵,將她開了臉抬成姨娘,老爺就只往她那裡去了。”何氏又道,提及這些往事,她也恨得牙癢,“也不知那丁氏有什麼本事,能把老爺迷得那麼深?都已經十多年了,老爺回府見得最多的人,還是她!這人看著老實墩厚,想來也是個狐媚子。不過話說回來,丁氏的眉眼……有些像你母親,你不覺得嗎?”
像她母親?
俞眉遠在腦中描摹著丁氏的模樣。記得初見丁氏時,她也確實有過這樣的感覺,粗看過去丁氏與徐言娘有幾分相似,可再細看卻又完全不同。徐言娘身故的時候,她還很小,沒見過母親幾面,對母親的長相其實是模糊的,加上後來她也問過周素馨關於丁氏容貌的事,周素馨覺得一點都不像,她便只當自己思母過度,沒多在意。
“那我父親這些年,可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比如……脾氣?”俞眉遠沒有回答她,只是問著。
“老爺的脾氣?”何氏這回可就納悶了,她問後宅的事也就罷了,怎麼還繞到俞宗翰身上去了,這到底在查什麼?
“嗯。”俞眉遠點點頭。
“老爺很少呆在後宅,更少到我屋裡,我見不著他幾面,自然也不知有何古怪。若一定要我說……”何氏認真思索一番方答道,“有時候我覺得他像兩個人似的,一陣子溫柔體貼,一陣子卻又暴躁冷漠,這情況在你母親剛離開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