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好象沒有呼吸,那種深深的沉靜,是已脫去了世間紛紜顧慮後的至極平和,是淡極始知花更豔的純淨無瑕。可在他的眼神裡,好象有什麼,要在那穩定的神光後盈盈欲出,就是這唯一的生動,把他和那些世外高僧們隔了開來,好象透露了一絲他心靈深處僅存的生死難捨的掛牽,讓他那出塵絕世的平淡氣質裡有了一種不能言說的溫暖柔和。
他有種我十分熟悉的氣息�卻美好過我所知的所有記憶。。。。。
我的車停下,兩個人還是在相視無語。我再仔仔細細地看他,他衣衫的顏色,與我運動衣的藍色十分相近,等等,他鬢邊有一道淡白色的傷疤,還沒有完全癒合,他左邊的眉上,也有一道細細的傷疤,從上劃下,險險地錯過眼睛,止在眼角的下方。這些傷痕,我初見之下,竟沒在意。。。。。。
我輕輕地說:〃佑生。。。。。。〃 象深夜的悄語,我接著大喊了一聲:〃佑生!〃 一下子跳下了車。
他慢慢地笑了,那笑容象一枚沉在海底的明珠,在無月的夜晚,從黑色的海底冉冉升起,帶著越來越強的光輝,最終綻放在水面,如月華般照亮了海面和夜空。
這笑容讓我目眩魂馳,一下子怔在他面前,幾乎不敢向前。我向他抬起手,余光中見我的手象個黑爪,佈滿煤灰,一下子收回手,背到身後,就這麼站在了他面前一步遠的地方。
這一步就隔開了那些夜晚,那些話語,隔開了我在他身上的觸控,隔開了他依在我背上的身體,隔開了我拉他的雙手,隔開了他環在我身前的手臂。。。。。。我心中痠痛,卻怎麼也邁不出這一步。忽然感到,那個讓我盡心照料,肆意玩笑的佑生,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的笑容漸漸消失,月華沉入海底。他的面容回覆平靜,只輕輕說了一句:〃雲起。〃雲淡風輕,不是我夢中的聲音。
我勉強笑了:〃佑生,你好嗎。〃 他半垂下眼,低聲說:〃很好。〃
倆人就這樣對著,誰也不再說話。我不敢看他的臉,就盯著他放在雙膝的手。他的袖子蓋過雙手,只有右手中指的指尖露在外面,白玉一樣精緻。我覺得喘不過氣來,他更顯得悄無聲息。我忽然想哭泣,想轉身離去,永不再見,永不傷心。
。。。。。。
就聽一聲:〃哈,雲起,你回來啦!〃 轉頭見淘氣,一路快步走來,穿著光鮮的藕色衣衫。
我不由得一皺眉:〃你這是什麼色兒?〃
他一愣說:〃我娘剛給我做的。〃
我一擺手:〃是你娘給自己的料子,做壞了給你了。〃
他大驚:〃真的? 你怎麼知道?〃
我鬆了口氣,向他們兩之間一揮手:〃這是佑生,我的一個朋友。這是淘氣,無業遊民。〃 轉身往車走去。耳聽淘氣對佑生說:〃不,不是淘氣,是陶旗。〃 佑生沒有聲音。
我拿起一袋煤,淘氣湊過來說:〃我幫你吧。〃
我揮手:〃穿成這樣,要卸煤,找打呀你。〃 淘氣說:〃我換了衣服來吧。〃
我擺頭:〃算了,我今天懶得理你。〃
淘氣毫不以為意,平常被我罵多了,再接再厲地說:〃那明天見了〃。轉身走過佑生身邊,突然停下,指著佑生說:〃雲起,這不是你乾的吧?
我吸了口氣,也不看他們,淡淡地說:〃你要是再不走,也快陪他坐那兒了!〃
淘氣倒抽一口涼氣,說:〃我走我走。〃 但又不死心地對佑生說:〃他對你都這樣了,你還來看他,真夠朋友了。。。。。。〃
我開始找東西:〃我真得揍你一頓了!〃 淘氣跑了。
氣氛輕鬆下來,我轉身對著佑生,他似乎有了一縷笑意,看了一眼淘氣走的方向說:〃他倒是個,好人。〃
我輕叱:〃小屁孩一個。〃 嘆了口氣說:〃你等我一下,我把這些煤卸了,洗了臉再和你說話,不然我真不好意思。〃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也不是,沒看過。〃 他輕輕地說,眼睛又半垂下,象是怕洩露了什麼。
我嚇了一跳,忙把一袋煤甩上肩膀,匆忙說:〃你還記恨我呀,我說我怕你了。〃 他竟抬眼看著我,笑了,月華又上。。。。。。
我啪地拍了自己臉一下,說:〃有蟲子,我得先把煤放下。〃 快步走開,竟聽他低低地笑了聲,我腳下一絆,差點摔倒!嚇死誰了,這是什麼殺傷力呀! 我死在他手上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我飛快地把幾袋煤卸了車(小乞丐都不在,後來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