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的時候再收拾屋子的話,那肯定來不及了。
刷好石灰晾曬一個禮拜; 搬一張大床跟一架高低床進去,再安個三門櫃裝東西。
地爐; 對了; 還要選準位置挖地爐。
她扯著嗓子衝她姐喊“姐; 地爐怎麼排煙保暖,你得提前安排好啊。”
要是粉刷完了再收拾; 就得重新忙二趟; 費工又費錢。
隔壁的車間主任拎著包出來; 聞聲笑道“喲,何半仙他老人家終於雲遊回來了乾女兒沒白收; 看我們蕊蕊對乾爸的事情多上心啊。”
他衝推腳踏車的少年擠眉弄眼; “蘇木,你這個大兒子可不能被你小姐姐比下去啊。”
少年整個早上都生活在林蕊的白眼下; 此刻人還是蔫蔫的。
他悶悶地朝車間主任問了聲好; 接過了林蕊的書包; 放進前面的車簍裡。
至於他自己的書包; 則反過來背在胸前。
林鑫看妹妹習慣成自然的樣子,眼蒂都要抽筋。
好意思哦,她竟然還有臉跟車間主任假謙虛。
當姐姐的人劈手拽出妹妹的書包重新丟給臉皮厚成城牆的丫頭; 狠狠瞪了眼蘇木“把你書包放車簍。”
都什麼破毛病,慣的她一點兒規矩也沒有。
姐姐虎著臉,轉過頭沒好氣地埋汰妹妹“你要是把這一半的精力放在學習上,至於二十個單詞能給我錯五個嗎”
林蕊猝不及防,手上的書包差點兒壓彎了她的腰,還兀自強詞奪理“姐,你不能光橫向比較,你還得縱向比較。你得誇我比上次進步了”
林鑫毫不猶豫地一巴掌拍上她的腦門兒“你的進步就是保證每次比上回多默對一個單詞我看你卡得還挺準啊。”
她還想再揮出去第二巴掌時,手落空了。
蘇木悶聲不吭地蹬動了腳踏車,一眨眼的功夫兩個輪子滾出去好幾米遠。
林蕊坐在後座上衝她姐做鬼臉,嘴裡頭怪裡怪調地唱著歌“不要舉酸你送行的手, 啊,再見了大別山。”
鄭大夫看大女兒吃癟,忍不住“撲哧”笑出聲。
林鑫埋怨地睇母親“媽,你看看蕊蕊,還有蘇木,都成什麼樣兒了。你也不管管。”
“管管管,我肯定管。今兒晚上她不默對了單詞不許睡覺。好了,我的大姑娘,你趕緊上學去。”鄭大夫拼命憋著笑,伸手推大女兒往公交車站的方向去,“小盧都等你好一會兒了。”
林鑫秀氣的鵝蛋上飛出兩坨紅暈,她跺跺腳,難得露出了小女兒的嬌態,不依地一扭頭,氣嘟嘟地跑開了。
遠遠的,盧定安禮貌地跟長輩打了個招呼,然後快步往前迎上來。
鄭大夫笑得厲害,拍拍丈夫的後背“來,今兒我也享受一回,你騎車帶我。”
旁邊的車間主任推出腳踏車,跟林建明談工作“林工,明兒你去上海開會不去的話給我帶點兒東西成不我那兒媳婦嫌棄江州的床單不時興,非要蘇州東吳絲綢廠出的料子。說是那個英國的王妃結婚就是用他們廠出來的宋錦。”
鄭大夫在車後座上咋舌“那王妃用的東西,我估計老百姓是不可能買到的。”
“買的到也買不起啊。我們平頭老百姓哪裡能跟王室比。”車間主任笑道,“只要是東吳出的就成。”
林建明猶豫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廠裡會不會讓我去開會。之前跟我談話時說的是,原則上不再派我出差,讓我專注廠裡跟下鄉的工作。”
車間主任急了“你不去誰去這事情就一直是你跟著的。換個人能搞得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冷笑一聲,“我看有的人屁股位置一動,就成了赫魯曉夫。真以為自己官當大了,就什麼都懂了。笑話不懂生產又不肯學,那就老老實實地當他的領導,表一天到晚跳出來指手畫腳,不懂裝懂。”
“老秦。”林建明輕咳了一聲,提醒老鄰居說話注意。
車間主任的態度卻硬得很“這是我們工人的廠子,不是他們某些領導的後花園,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不行,我得找陳廠長去反應情況。好好的廠子叫有些人搞得烏煙瘴氣。”
林建明趕緊停下車,兩口子好說歹說才拉住車間主任。
同一個時間,林蕊也跳下腳踏車,怪笑著看蘇木“你老實交代,是不是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三分鐘前,她在車後座上唱完了一首yesterday once ore,總算想起來要跟蘇木說一聲房子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