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
舅媽急得在邊上掉眼淚“作孽噢,這是作的什麼孽啊。”
好端端的,有他們蕊蕊什麼事啊,怎麼就鬧成這樣了。
林鑫根本不願意妹妹跟根生叔叔一輛車。那濃郁的血腥味她聞著胃裡頭都要翻江倒海,何況是見不得血的妹妹。
然而眼下的情形哪裡輪得到她挑三揀四,能有輛車子送妹妹去醫院就不錯了。
林鑫又氣又怕,蕊蕊明明已經有好兩年沒再犯過病了。他們家都以為蕊蕊養好了,以後能平平安安過下去。
這病一旦發起來,誰知道以後什麼時候是個頭。
盧定安手裡頭還捧著那三根冰鎮的手指頭,不敢靠近,只能愛憐地看著泫然欲泣的林鑫。
拖拉機一路突突到了村口的大道上,開車的人問外公拿主意“三大爹,我往哪兒開”
到底是先去縣醫院,再等縣醫院安排車子送人轉去工人醫院,還是怎麼說
“縣醫院也沒車子,還得靠自己。”林蕊上個月才去過縣醫院找中專畢業的初中同學,對那邊的情況比較熟悉。
拖拉機手還想說什麼,眼前突然閃過大燈,晃得他幾乎睜不開眼。
車上坐著的人卻俱都是精神一振,有車,是大車。
拖拉機剛停穩,林鑫就跟著外公跳下車過去說明情況。盧定安看著手中的手指頭,趕緊一併跑到卡車前。
沒辦法,救人如救火,這人必須得馬上送去工人醫院。
卡車急急停下,司機伸出腦袋大聲喊“不要擋路,我們要去看圩埂執行任務。”
昨夜一場大雨,氣象部門監測認為後面還會接二連三下雨。港鎮是圩區,直接關係著江州城的安危,是以尤其要注意水位監測。
外公一看對方身上的軍裝,頓時來了精神“解放軍同志,趕緊救人要緊。”
副駕駛座上的人湊過腦袋,看到外公,驚訝出聲“爸爸,你怎麼在這兒,誰出事了”
林鑫腿一軟,差點兒摔倒在地。
是舅舅
好不容易請到探親假的舅舅回來了。
他跟著縣裡頭人武部的車子回鄉,不想在路上碰到這情況。
還用說什麼嗎趕緊把人拖上卡車,立刻往工人醫院出發。
終於能喘過一口氣的林鑫總算得到哭出來的空隙。她看著昏睡中的妹妹,眼淚簌簌往下掉。
蕊蕊前些年都好了,結果嚴打時,學校櫥窗裡頭貼的都是血淋淋的刑場照片。蕊蕊受不得刺激,又犯了病。
他們家千防萬防,過年的時候,從來不準蕊蕊看殺年豬。結果偏偏發生了這種事情。
盧定安想去安慰林鑫,又顧忌著手指頭,只能開口輕聲道“沒事的,去醫院看醫生就好。”
舅舅也勸慰大外甥女“好了,舅舅不是來了嘛,不怕啊。”
舅媽猛的一拍腦殼“鵬鵬完了,鵬鵬在哪兒”
她前頭太著急,居然把自己兒子給忘掉了,鵬鵬還在打穀場
外婆也懊惱不已“夭壽哦,鵬鵬肯定也嚇到了。”
血淋淋的手指頭在桌上滾動,別說是孩子,就是大人也嚇得魂飛魄散。
卡車在路上停下,外公、外婆還有舅媽一併兒回去。醫院那頭,暫時由舅舅照應。
車子轉上大馬路,兩旁有路燈照明後,速度就立刻提了上去,開得飛快。
盧定安看了眼手錶,還好,卡車只花了一個半小時,便穩穩地停在了醫院門口。
理論上,根生叔叔的手指頭還有希望。
人們七手八腳地將根生叔叔扶下車。此時因為失血跟疼痛,身形結實的莊稼漢已經進入半休克狀態。
他嘴裡頭還含含混混地念叨著“我拿手賠政府,賠他們狗日的。”
急診室的醫生看完情況,直接搖頭拒絕進行接手指頭手術。斷掉的手指頭哪有那麼容易接上去,現在他能做的就是包紮止血。
手指頭斷了以後生活有困難那就別自己操刀剁下手指頭啊。簡直就是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我們就是衝著工人醫院的專家技術才來的,不然光是包紮的話,我們就直接去縣醫院了。”
急診醫生抬頭“你們要是還不讓他包紮的話,恐怕他會沒命。”
盧定安問護士站借了電話,趕緊打電話找人。斷指再植術現在能做的醫生沒幾個,急診科的醫生真不是推諉。
“術前準備,您先將術前準備工作做了行嗎”林鑫央求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