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其實是麻風病。但症狀輕不明顯發現又早,經過規範化療之後,已經沒有傳染性。
只是大家都談麻風色變,難以接受這個人群的存在。
外人只知道老太得的是怪病,要是知道她有麻風,肯定要把她送進麻風病院去。
林蕊嘆氣“老太可真不容易。”
她以前曾聽他媽提過幾嘴巴,鄭家祖上也算殷實。
奈何老太爺不學好,抽上了大煙,直接把鎮上的鋪子跟鄉下的田地全都換成了煙土,最後也是死在煙榻上的。
老太一個小腳女人成了寡婦,備受宗族的欺負,卻含辛茹苦養大了外公。
後來林母上學,也是老太堅決支援的。為此,老人還化掉了最後一點兒首飾。
林鑫輕輕拍著妹妹的背“睡一會兒吧,早上起來的太早。”
林蕊迷迷糊糊間看到舅媽拎著桶出去,頓時一個激靈“舅媽,你幹嘛啊”
“倒蝦殼啊,這東西可招蚊子蒼蠅了。”
“別倒”林蕊趕緊跳下竹床,“這個可以當飼料養魚蝦。”
舅媽忍不住笑“我們家又沒包魚塘,養什麼魚啊。”
“磨碎了餵雞。你不是說雞也要吃蛋殼才是長出蛋殼麼,這個就正好。曬乾了磨碎了餵雞。”林蕊越說越興奮,雙手一拍,“養蚯蚓,用蝦殼養蚯蚓,蚯蚓可以餵雞。”
她扯著嗓子喊表弟“鵬鵬,我們去挖蚯蚓吧。”
林鑫一把拉住妹妹“行了好好睡你的覺。”
長姐如母,未成年人缺乏民事自主權,林蕊被她姐押著重新躺回竹床上睡午覺。
林鑫看了兩頁單詞,也困了,沉沉睡去。
等到她醒過來時,身邊已經空空如也。
外婆捧著西瓜出來招呼她吃“蕊蕊跟鵬鵬去挖蚯蚓了,餵雞。”
叫你們運籌帷幄,一切盡在掌握中,今兒我偏要搗亂,堅決不讓你倆過二人世界。
少女回過頭,威脅地瞪了眼還在垃圾桶中慢慢蠕動的蚯蚓。
等姐姐回來,你們要敢再不生出小崽子,姐姐也不等你們自然繁殖了,直接一刀兩斷,幫你們斷體繁殖
正文 都是小寶寶(捉蟲)
林蕊缺德冒煙。
馬自達從鄭家村到港鎮公交車站的路上; 她愣是帶著兩個小丫頭橫在盧定安跟她姐中間; 叫牛郎織女隔著銀河遙遙相對。
盧定安隔著人想跟林鑫說幾句話; 林蕊就直接身體往前傾,擋著不讓他們碰上面。
蘇木拽了一下她的手; 衝她搖搖頭。
盛夏天熱; 林家沒冰箱; 豬肉擺一夜肯定會壞掉。
林母操刀剁肉餡; 笑著招呼上門幫忙的鄰居“今晚大家夥兒敞開了吃,十斤五花肉必須統統消滅。”
照常理說,包餃子應該用豬後臀肉最合適; 白的少紅的多,調餡正好。
不過1988年的江州,糧油肉票都還沒退出市場,城市居民食用油按人頭供應。
大家肚裡沒油水; 自然更歡迎肥瘦相間的五花肉,最好咬一口滿嘴油的那種。
林家住的是典型的筒子樓; 鋼鐵廠給已婚職工分的宿舍。
十幾平方米大小的屋子裝進一家人都艱難,哪裡還有地方燒飯。走廊、衛生間都是公用的; 樓道就是大廚房。
現在煤氣灶還不流行; 家家戶戶門口堆放的都是煤爐,燒蜂窩煤的那種。
不到兩米寬的過道擠得水洩不通,三四個人圍在一處和餃子餡就轉不過身。
林家更小,外屋一張雙人床,白天掀開被褥支起小方桌吃飯; 連張能擀餃子皮的大方桌都沒有,自然不適合當聚餐地點。
然而人民群眾的智慧無極限,不少鄰居翻出自家備下的麵粉,直接在家裡頭和好面擀出皮,然後再過來包餃子。
林霏開,哦不,現在已經是林蕊,看著面前人頭攢動的場景覺得稀奇。
剁肉的,洗菜的,切蔥的,剝蒜的,起煤爐的,嬸嬸伯母們揮汗如雨,忙的不亦樂乎。
人人喜氣洋洋,個個與有榮焉,好像考上大學的是他們自家的孩子。
一時間,林蕊甚至有種置身學校美食節的錯覺。
她忍不住手發癢,墊著腳躍躍欲試。大一時,學院包餃子大賽,她可是第三名。
林母腰一扭,直接將小女兒攘到邊上“吃你的西紅柿去,一會兒餃子就下鍋。”
小女兒身子弱,腸胃淺,明明大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