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實在是少見的珍物。
若放在一般富貴之家,這樣的珍奇之物合該放到多寶格里擺設觀賞,可在大長公主府裡,竟然就這麼拿出來裝了櫻桃待客,可見此物在公主府也只算尋常。
“聽說如今都中宗室皇親之家多如此。”蕭漠專心提筆寫信,頭都沒抬的回了一句。
盧文希點頭道:“是啊,不單是宗室皇親,先頭我隨堂伯父去王家拜訪,用膳時有一道鹿尾羹,說是用鹿尾所制。我看在座每人一碗羹湯,只怕要十數只鹿的鹿尾才能做得,可席間卻並無一樣菜餚是鹿肉,過後便問伯父。伯父說,王家飲食講究,非幼鹿不食,做鹿尾羹的那些鹿卻都是成年壯鹿,鹿肉太老,多半都賞賜給府中奴僕了。”
一面說一面搖頭嘆息,最後道:“比較起來,昨日公主府裡雖器具名貴,菜餚做法新奇、精緻可口,卻都是尋常菜色,已算難得了。”
蕭漠回想昨日晚膳的菜色,也跟著點頭道:“確實。”聽衛嘉棠說,其中好幾個菜式都是他阿姐琢磨出來的,蕭漠想起那個嬌俏天真的小娘子倒有些驚訝,想不到那個看似嬌貴無比的小娘子,竟然會嘗試野菜之類的吃食,實在出人意外。
不過他轉念一想,也許這位小娘子只是吃膩了山珍海味,偶爾換個口味罷了,便不再思量此事,而是專心將信寫完,又與盧文希一起回了一次盧府面見盧諒,將衛仲彥為自己取字之事相告。
盧諒聽說以後雖然意外,卻也歡喜,叮囑蕭漠不要與衛仲彥斷了聯絡,要像對真正的師長那樣,時常前去拜訪討教,還從自己的藏書裡尋了幾本珍本給蕭漠,讓他帶去給衛仲彥做禮物。
蕭漠連忙推辭,又想起盧文希所說結親之事,意志更加堅定了幾分,只說自己有合適之物贈與衛仲彥,好不容易才婉拒了盧諒的好意。
自此之後他再不敢輕易登盧府的門,只以準備關試的名義關起門來讀書。一直到關試考完,授了左拾遺,蕭漠才在謝師宴那日,出門與眾同科去曲江池畔的杏園宴請主考官溫勉等人。
因今科狀元和探花二人都是少年俊才,又樣貌出眾,所以此次謝師宴也格外引人矚目。蕭漠他們剛到杏園,外面就已經停了不少華麗犢車,聽說皆是城中權貴,打算於此一覽新科進士風采,為自家揀選東床。
於是蕭漠一到就被年長已婚者打趣,問他怎不著意打扮,好在今日攀上一門好姻親,來日仕途上也能有所助力、青雲直上。
還沒等蕭漠答話,就有同樣未婚的同科酸溜溜的搭話:“遇臣兄何出此言?蕭探花可與我等寒門士子不同,有蘭陵蕭氏和涿郡盧氏照拂,何愁沒有好姻親?”
“這是酒放壞了麼?怎麼一股子酸味?”
一個聲音憑空自門邊響起,三人一同轉頭,只見一個身穿緋色狀元袍的青年背光站著,他頭戴烏紗帽,面如冠玉、五官俊朗,正是今科狀元郎謝如安。
蕭漠聽了他的話心中暗笑,面上卻平靜如常,走上前兩步與他拱手見禮:“狀元郎今日來的倒早。”
這是打趣他常眠花宿柳,日日晚起,謝如安並不以為意,還笑道:“今日有正事嘛!幾位剛才在談什麼,這麼高興?”
先頭那含酸的同科一見這二人站在一處,如青松翠竹相得益彰,早覺自慚形穢,又反應過來謝如安說他酸,便招呼也不打一聲,轉頭就走開了。
“只是閒聊罷了,狀元郎既然到了,不如我們一同去看看都準備的如何了,看時辰,溫臺主也該到了。”蕭漠見那人走了,乾脆轉移話題。
謝如安便一伸手,示意蕭漠先行,蕭漠謙讓一回,到底兩人一同前去檢視才罷了。
與此同時,距杏園不遠的紫雲樓內也迎來了一位貴客。
楊劭只帶著三五隨從進了一間雅室,先撩簾向外看了幾眼,才問道:“溫臺主還沒到?”
“是,溫臺主想是要等其餘考官,須得過一會兒才到。”趙金寶上前回道。
楊劭點點頭,又指著外面擁塞的車馬笑道:“今日城內幾有半空了吧?姑母府裡真的沒有人來?”
趙金寶早打探過了,忙回道:“真沒有!這新科進士又不是什麼奇景,大長公主怎會稀罕?”
“嗯,你說的也是。”姑母可不會從這些進士中選婿,自然也不會讓阿喬來這裡湊熱鬧,這裡這麼多人,萬一人多擁擠,磕著碰著便不好了。
他回到桌前坐下,令人捲起竹簾,一邊往外望一邊喝茶,過了一會兒,底下便有喧譁騷動聲,趙金寶探頭看了幾眼,道:“是溫臺主他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