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子即便喝了鹿血,依舊頭腦清晰,利落將計就計,將禍水潑了回來,萬分漂亮。偏偏,參與謀算的魏王卻中招了。
紀宗文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等姿態,他從未在陳王、皇后心腹,以及臨江侯府諸僕面前做出,只不過如今面對兄弟,終究沒有遮掩。
“我早就說過,魏王資質只算中等稍上,偶有紕漏,不也是常事?”
穆懷善雖身在京城,但耳目靈通,柳姬魏王的訊息,他昨日一早便得了,緊跟著,臨江侯府也遞了詳細訊息過來。
他冷哼一聲,自魏王小時候起,他就不怎麼看得上,覺得擁護其為主,忒平庸了些。偏胞姐紀皇后自傲於長子,而兄長也認為還行,可以塑造一番。
他倒要看看,能塑造出個何等的帝王之才出來。
“魏王平庸,遠不及其弟。”
穆懷善撣了撣衣袖,斜靠在太師椅背上,三十歲的男人,外表俊秀,看著不過二十許,姿態不拘一格,卻瀟灑中帶些許慵懶,讓人臉紅心跳。
“這是個好時機,正好舍了魏王,擁護陳王。”他說得十分平靜,彷彿平白敘述著,今天天氣還不錯。
“不可,不可。”
紀宗文搖頭擺手,魏王是他們仔細培養出來的,雖略顯平庸,但可有不少可取之處。況且繼承人這玩意,不到萬不得已,怎可說換就換。
“魏王殿下雖聰敏稍遜,但處事穩打穩紮,為人頗有胸懷,善於聽取良策,也是個好的。”
穆懷善聞言嗤笑,魏王這些好處,當個太平盛世的君王倒是不錯的,只可惜現在他一非帝皇,二者,甚至連皇太子也不是。
既然僅是一個皇子,還處於謀取東宮的要害位置上,當然是本人能力優異者更佳。
陳王就不錯,雖年紀不大,處事猶帶稚嫩,但為人有城府,腦子好使處事也果斷,比其兄長要好上太多。
穆懷善人聰明,因為自小經歷,更容易窺探人性黑暗,他算是紀皇后這邊唯一看破陳王心思的人了。
只是,他從未揭破。
冷冷一笑,他站起來,“既然如此,兄長隨意罷。”
穆懷善顯然不悅了,這是送客姿態,紀宗文無法,只得站起,安撫兄弟幾句,先行離開。
“主子,這確實是個換人的好時機,您,您為何不多多堅持?”
說話的人,是穆懷善的頭等心腹,穆德。主子的身份,以及更看好陳王他皆知,見臨江侯離開,一直侍立在一側的他猶豫片刻,便開口勸問。
主子實力強勁,若是堅持,臨江侯皇后也得鄭重考慮,以前好端端的不適宜表態,現在不是剛好嗎?
穆懷善嗤笑一聲,“他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臨江侯府即便敗了,又何妨。”
有家有族不能歸,被迫改名換姓,甚至因祖母忌諱,連母姓也不許他從。藏匿在小莊子長大,雖母親疼愛,父兄憐惜,不過,也僅此而已。
那位用替身之法救他一命的高僧精通岐黃之術,憐惜他病弱,替他調養了兩年身體。期間見他可憐,無名無姓,大師俗家姓穆,便讓他從了,取了一個名,懷善。
大師對他有再生之恩,取名自然當得,只可惜大師年歲太高,兩年後坐化,他只得跟母親離開。
穆懷善聰敏,在小莊子過了幾年歡快的童年時光,便漸漸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他性情驟變,不復陽光,到如今,已有二十餘載。
他並不在意臨江侯府興衰,也不在意胞姐之子是否登頂,協助奪嫡全為興趣,享受了過程,成也好,敗也罷。
他們愛擁護魏王,那就擁護吧。
穆懷善冷哼一聲。
第七十一章
穆懷善京郊莊子被滅; 稍一思忖,便明白肯定是王澤德那邊出了岔子。
不論是呵責; 還是提醒對方需警惕,他都必須再聯絡對方一次。
然而; 他心下清楚,東川侯府必然在東宮的嚴密監視當中; 這傳信一旦不妥; 將會徹底暴露自己。
穆懷善沒打算由暗轉明,傳信用了一個出乎預料的法子。
這日東川侯王澤德赴友人宴席; 散宴後,友人叫住他,遞過來一封信; 說是方才有個孩童送到門房的; 署名卻是給他。
王澤德詫異,接過一看; 普普通通的封皮; 右邊寫著“東川侯王澤德親啟”; 左下方卻是一方殷紅小印,“琅嬛主人”。
他心中一震; 瞥一眼火漆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