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知道了,你趕緊回家去,瞧著雨又下大了。”三奶奶一面叮囑三囡,一面回頭高聲喚起了兒孫。
三囡卻道:“不成的,我還要去其他人家。阿奶說,村裡頭就交給我了,大伯、阿爹還有哥哥們要運糧食出去,我嫂子她們也要去孃家報信,只留了大伯孃和三山哥在家裡看孩子。”
“那也該叫三山子去呢!你留家裡看孩子不就成了?”三奶奶說著,忍不住自打嘴巴嗎,“得了,我是忘了那小子有多蠢了。這樣好了,你趕緊回家幫忙,就你大伯孃那德行,別等下只管著她的孫子們,不理你家侄子。村子裡,我叫三伢子他們去報信,放心吧!”
“謝謝三奶奶!對了,我順路去找下我大姐吧,老丁家那頭就不用三伢子他們跑了。”
“也成,去吧。”
三囡再度道了謝,轉身跑進雨裡,匆匆往丁家而去。她這人是頗有些缺心眼兒,因此她先前是真沒想過叫大伯孃照顧孩子有什麼問題,方才被三奶奶一提醒她才暗叫不妙,還真別說,就大伯孃那性子,雖不可能虐|待那些小崽子們,可指望她盡心盡力,那就別妄想了。
當下,三囡愈發急切了,只緊趕慢趕的跑到老丁家,大聲喚著周大囡。
周大囡被她這猴急的模樣嚇了一跳,最初還道是周家出了什麼事兒,問清楚後,立馬道:“那你先回去,我這就收拾下東西回孃家。”
“啥?你要回孃家?!”這大下雨天的,哪個也不會吃飽了撐著沒事兒幹跑到外頭去,因此丁寡婦母子倆都在家中,自然也聽到了周大囡姐妹倆的話。
“你是聾了還是傻了?沒聽見我妹子說的話嗎?三囡,你別管那傻蛋,先回去吧,我收拾收拾就過來找你。”周大囡先打發走了三囡,擰過身子抬手就給了丁寡婦一巴掌,“咋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老東西,你當還是幾年呢?張張嘴就能罵我,抬抬手就能打我?我告訴你,如今整個家都靠我活著呢,惹毛了我,老孃立馬自請下堂!!”
“你你你……”丁寡婦氣得直翻白眼,卻拿周大囡一點兒法子都沒有,下意識的扭頭去看她兒子,卻見兒子耷拉著腦袋往後縮,登時心口一陣陣發疼,腳下發軟直接就坐到了地上,“作孽啊!”
“那也是你自找的!”周大囡擰著腰身就去了裡屋,一面收拾東西一面叫罵著,“別說我沒良心不管你們的死活,回頭老周家去了縣城,我會叫他們順道把你們捎上的。反正有我一口吃的,就不會餓死你們,旁的就別多想了,免得自個兒把自個兒氣出個好歹來!”
丁寡婦癱坐在地上,拿手背抹著眼淚,邊哭邊高聲叫罵:“誰稀罕你照應了?走走,你索性就走,走了就別回來了!我倒要看看,周家那老太婆是有多能耐,她說會發大水就會發大水了?她以為她是誰?龍王嗎?”
周大囡這會兒也已經將細軟收拾妥當了,其實她的東西雖不少,可多半都是大件且不值錢的,真正值錢的東西只用一個小包袱皮一裹就成了,簡單輕便,隨時都可以走人。
揹著包袱出了裡屋,周大囡翻著白眼看著哭鬧不休的婆母,還有始終耷拉著腦袋一言不發的男人,嗤笑道:“愛去不去,你當我稀罕你們?”
“那你也不準去!”丁寡婦惱了,“人人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既然嫁到了我們老丁家,哪有撇下男人和婆母走的?不準去!”
“要不要老孃再賞你一巴掌啊?”周大囡抬起手欲打,丁寡婦忙往後縮了縮。
自打她前幾年下地幹活時擰到了腰後,最近這一兩年來,大病小病接連不斷,尤其最近這幾個月,興許是陰雨綿綿的緣故,她不單腰疼,連手腳的關節都在陣陣發疼,哪裡還有力氣跟周大囡幹架。
周大囡也不是好打的人,見她主動往後頭縮了,也就順勢收了手,只翻著白眼道:“我看老周家也不可能今個兒立馬走的,雨那麼大,他們又送糧食去縣城了,估摸著最遲也要明個兒早間再回來了。這樣好了,你們要是改了主意呢,今個兒晚間或者明個兒早間去周家尋我,到時候一道兒去縣城,反正餓不死你!”
“不去!打死也不去!!”丁寡婦還真擰上了,其實她也不是完全不相信周家阿奶的話,只是本能的跟兒媳婦兒對著幹罷了,假若今個兒周大囡願意把態度放軟和,低聲下氣的求她兩句,興許她也就順著臺階下來了。
偏生,周大囡這人比丁寡婦性子還擰,聽她這麼一說,直接白眼一翻,身子一擰,轉身就走出了門,還順手將家裡唯一的一件蓑衣給穿走了,且走得毫無留戀。
直到人都走得沒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