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幾十年過去了,周家阿奶功力見長,作死的人卻是一看就弱得不行。
對此,楊樹村的人有志一同的對這倆口子表示了由衷的同情憐憫。
“天可憐見的,回頭這倆娃兒不會哭死吧?”
“周老太啊!那可是能把他們自個兒族長逼得頭髮一把把掉的人,就這倆小東西,還不夠她一根手指頭捏的。”
“咋這麼想不開呢?就算要死,這跳井上吊抹脖子……咋樣都可以,幹啥非要跟周家槓上呢?瞧著還人模人樣的,可惜是個傻子。”
“傻子才叫能耐呢,今個兒還是周老太那好乖乖嫁人的日子,嘖嘖,我看呀,這倆小娃兒完蛋了,要麼乾脆利索的跪下來磕個頭叫奶奶,不然這事兒沒完。誰叫他們那麼不開眼呢?”
……
周芸芸坐在轎子裡聽了個真切,初時她是真以為村裡人善良得很,聽到後來她才明白,這哪裡是同情憐憫,分明就是幸災樂禍。又聽另一邊也在悄聲議論,可惜因著離得太遠,聲音又低,周芸芸聽了半晌都不得要領,索性也就不費那個神了。
周芸芸並不知曉的是,那頭與其說是在議論,不如說在嘲弄來得更恰當一些。
正所謂文人相輕,即便是同窗又如何?指望他們齊心協力壓根就是不可能的,更別提這裡頭還有好些個看那萬年老二不順眼的人。
人家孟秀才功課好起碼是公認的,且孟秀才的為人擺在那裡,興許剛認識的人會覺得這人過於冷酷高傲,可一旦認識久了,很快就會明白其實孟秀才只是對很多事情無所謂罷了。
也可以說是不開竅,或者說所有的心智都用在了唸書做學問身上。
這種還不能算是書呆子,因為他並不是真正死讀書之人。準確的說,應該是心無旁騖。一旦認準了一個目標,就會一直衝著這個目標往前走,至於身邊的風景全然不會被他看在眼裡,甚至吃喝用度等等一切,在他眼裡都是為最終目標所服務的,在不曾達到目標之前,講究這些虛無的東西又有什麼意義呢?
或者也可以這麼說,同窗之中,孟秀才的人緣未必是最好的,可那個倒黴催的萬年老二卻一定是人緣最差的。
這不,眼瞅著他們倆口子吃癟,書生之中有好些人已經偷笑出聲了。
“真沒想到還能有一日看到傅兄的祖母,瞧著他祖母身子骨倍兒好,罵起傅兄來也是中氣十足,看來傅兄大可以放心做學問為祖母爭光了。”
“是呀,我也是沒有想到,原來孟兄娶的妻子竟是傅兄的妹子?既然都偶喚祖母,那該是堂妹吧?也不知曉妹子出嫁,傅兄給了多少添妝呢?”
“只怕是沒有,畢竟傅兄時常言語,女子最是無用,又豈會為了區區女子捨棄家產呢?怕是將孟兄辛苦積攢的聘禮都扣下了吧?”
“有理有理!”
“哈哈哈哈哈……”
幾個學生說的話盡數鑽入了先生的耳中,燥得面紅耳赤。傅家擱在縣城裡也算是小康以上人家了,可偏生前不久嫁閨女時,非但不給絲毫嫁妝,反而將親家給的聘禮盡數扣下,哪怕這種做法在鄉下低頭很是常見,可在縣城,尤其是在一些好面子的人家卻是聞所未聞。
更奇葩的是,傅家當時還叫囂著女子毫無用處,並且當眾讓傅氏女出嫁立刻要為夫家開枝散葉,如若不然也不用回孃家了,直接絞了頭髮當姑子算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話明著是對傅氏女說的,實則何嘗不是衝著他來的?枉他前半生苦讀後半生育人,臨老還要受這份屈辱。他女兒出嫁不過一年有餘,便是不曾有孕又如何?況且,雖說無子是七出之一,可事實上又有幾戶人家是因著無子而將妻子休棄的?恨只恨自己當初沒有堅持,如今看來,孟家不是挺有錢的嗎?只怕當時就留了後手。
唉,悔之晚矣。
這廂,先生還在後悔不已,那廂,孟秀才終於出面調停了。
前頭也說過,孟秀才這人跟尋常人的腦子略有些差距,興許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之間的差異吧,總之他在略微瞭解的情況後,便徑直走到了傅家小倆口跟前,拱手道:“今個兒小弟大喜之日,本該請傅兄夫妻倆一道兒喝酒慶賀,無奈你二位同親家祖母不睦,只能請二位先行打道回府,待日後再敘。”
在場的人都驚呆了,包括先前罵得更歡的周家阿奶。
甭管是哪邊的風俗都沒有將來吃酒的賓客往外頭轟的道理,即便對方太不像話了,那也是請親朋好友代為請其離開的,從來沒有聽說過哪個當新郎的會親自上前開口請離,甚至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