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謹元呢,八月初九考第一場。”興許擱在旁人身上會害羞,可週芸芸一點兒也不認為彰顯主權有啥好羞澀的,只順著阿奶的話回道。
這回卻是輪到周家阿奶詫異了,不過詫異的卻是旁的:“啥?第一場?他要考幾場?”
“說是三場,初九、十二、十五。”周芸芸邊想邊道,“謹元好像說,每次都要提前一日進考場的,還要自備吃食清水。我是想著,索性提前在這邊客棧裡定個客房,回頭出了考場也好叫他歇歇,省得來回跑得費勁兒。”
雖說府城和縣城距離並不遠,城門口車馬行裡每日都有馬車往返,可這一來一去到底還是要費時間,關鍵這年頭的馬車真的談不上舒適。就像今個兒,顛了個把時辰,就已經覺得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快顛散架了,這還是原本不累的,要是本身累得很,再坐馬車得多受罪呢。
周家阿奶點頭稱是:“是這個理,沒錯。這樣好了,回頭問一下他們是在哪裡考試的,我託大掌櫃在附近賃個清淨的院子,也不用太久,賃個把月就成了。你年歲輕不經事兒,那客棧每日裡那麼多的客人,來來往往的,能清淨?這要是出門在外將就一下也就得了,謹元是要下場考試的人,叫他住客棧哪兒成?”
一聽這話,周芸芸只忙不迭的點頭稱是。
這事兒還真就是她沒考慮周全,主要是穿越至今,她連一回客棧都沒住過,對客棧的印象還停留在上輩子。可要知道,這年頭房舍的隔音效果差得很,院門口吼一聲,後頭都聽得清清楚楚的,更別提房舍一間挨著一間的客棧了。再說客棧一應東西都不是自家的,她一個婦道人家也不好一直住在客棧等著,的確不如賃個院子來得方便。
卻聽周家阿奶又道:“到時候算好日子,我陪著你一道兒住下來,左右也就半拉月的事兒,正好我也有些事兒跟大掌櫃好生說說。”
周芸芸很是同情了一把大掌櫃,天知道每回阿奶說要找大掌櫃敘舊,後者都要遭罪。偏生大掌櫃也不知曉出於何種心態,明明是遭罪的事兒,卻仍樂此不疲。正好,她這回可得好生瞧瞧,阿奶給人家灌了什麼*湯。
然而,正在被周芸芸同情的大掌櫃卻並不覺得自己可憐,事實上他這回狠狠的賺了一大筆,不單是錢財,還有名望,而這些全賴周家阿奶提前告訴他,不久之後會有洪災。
……
……
不提完全不需要別人同情的大掌櫃,卻說那些個真正慘到極點的可憐蟲們。說真的,周家阿奶有句話還真沒說錯,那就是小八很聰明。
南溪書院院內的品茗鑑賞對於來人的要求很嚴格,除了自家的學生外,他們也就只歡迎廩生,連一般的秀才若無人領進門都會被拒之門外。當然,若是能考上舉人乃至進士的,他們不單會親自迎進門,還會奉為上賓。像孟秀才和柳家小少爺,擱在縣城裡還算是個人物,在這裡不過堪堪到達入門的資格而已。
然而今個兒,他倆卻是註定要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了。
因為小八。
託周芸芸的福,小八對於那些個經典詩詞有著絕佳的記憶,就算記得不是那麼靠譜,當然這也是因為它有個不靠譜的主人。偏生,因著小時候它是跟著周家阿奶混的,直接養成了它高調愛顯擺的性子,只要一聽到有人吟詩作對,甭管會不會,它都會立馬出聲應對,還總是擺出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
說真的,它越自信,旁人就越尷尬。
這裡的旁人卻並非孟秀才,只因這些日子以來,孟秀才早已被迫適應了它的畫風,甭管它幹出啥事兒來,都不會再露出絲毫驚訝的神情。真正尷尬,乃至覺得難堪的人是柳家小少爺。
“雞精呀,你咋不過去吟詩啊?你不會啊?”興許是因為周圍的環境太過於高雅,小八難得沒有癲狂,只是它此時此刻的口吻卻像極了周家阿奶面對周芸芸那般,慈愛中帶著點兒疼寵,就好像一個老媽子對待心愛的小崽子。
柳家小少爺:………………
“你不會就多念點書,有道是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人蠢沒事兒,只要別學三山子那蠢貨就成!雞精呀,要跟我家謹元好好學學!”
“學學、學學、學學!!”
一臉崩潰的柳家小少爺只能假裝什麼都沒聽到,扭頭向孟秀才道:“謹元老弟,我去那頭看看。”
“柳兄自便。”孟秀才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便主動走到了另一邊。
柳家小少爺初時還沒明白孟秀才為何會用那種眼神看著他,可很快他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