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拋到腦後了,及至聽了這話,才道:“左右沒法子了,說不說都一樣。”
“那倒不是。”
飯菜已上桌,談的又不是什麼緊要事兒,家裡也沒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倆口子索性一面吃喝著一面閒話家常。
科舉一途雖說是給了寒門子弟一架通天梯,可事實上想要成功透過卻是千難萬難的。旁的不說,每年倒在童生試的學子就有成千上萬個,反正一些世家子弟壓根就不會去考童生試,他們往往會選擇直接參加三年一次的秋闈。甚至還有些人能萌祖蔭越過秋闈直接參加春闈,哪怕壓根就沒考上,也依舊能謀個一官半職的。反而那些寒門子弟,縱是一路順暢的考過了,往往謀不到實缺。
現實就是如此殘酷,所幸的是,朝廷對此也是有章程的。
“……我當年參加院試時,中的是第一等生員,喚作廩膳生員,就是廩生,朝廷年發廩餼銀四兩,月給廩米六鬥。咱們這兒統一是半年領取一回,廩餼銀二兩,廩米三十六鬥。”
孟秀才隨口解釋了一下,今年上半年的銀米早在年初成親前就領了,而下半年的銀米則尚未到領取時間,所以周芸芸才會不知曉這事兒。
廩生除了可以領取朝廷發放的銀米外,還能替應考童生試的學子作保,保證他們無身家不清,以及無冒名頂替之事。
其實,要是三山子是參加童生試,孟秀才作為他的啟蒙恩師,是願意幫著作保的。畢竟三山子他只是沒讀書天賦,蠢是蠢了點兒,卻談不上有多壞。哪怕瞧著是自私了點兒,可人家從不伸手索要,至於周家大伯孃願意給,那是她的事兒,並不能因此斷定三山子人品不行。
關鍵是,三山子他錯過了開年的童生試。
“補救的法子倒不是沒有。參加童生試需要廩生作保,要是想越過童生試直接參加秋闈,那就要舉人幫著作保了。那些世家子弟其實也都是依著朝廷的規矩來的,只是那些人家多半交友極廣,尋個舉人作保並不算難……這魚湯很是鮮美。”
孟秀才喝著魚湯還不忘誇讚周芸芸,“前幾年每到夏日裡,我總是胃口不開,倒是去年間得了周家大娘送的吃食,看著雖都是普通的食材,滋味卻極是不錯。”
“當時你不是還不樂意收嗎?”周芸芸原還在想科舉的事兒,偏她這人極易被人岔開話題,孟秀才雖不是故意的,可一提到吃食,她就立馬把三山子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老周家祖宗十八代都是鄉下泥腿子,尋舉人幫忙作保?做夢還差不多!
“貧者不受嗟來之食。再者,雖說我是週三山的先生,也沒得叫周家整日為我的吃食忙活的。”頓了頓,孟秀才忽的道,“成親後我才知曉,原來那些吃食是芸娘你做的。對了,那會兒有一種切成小段的米飯叫什麼?我記得上頭裹著一種海藻。”
到底是有段時日了,周芸芸回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紫菜包飯?我記得那會兒旁的食材都容易尋到,倒是那紫菜,還是大伯孃特地去鎮上藥鋪裡頭買的。”
提到了紫菜包飯,周芸芸不禁想起了上輩子種類眾多的各色壽司,雖說她本人更熱愛各色蒸燜煎炒的菜餚,可擱在盛夏裡,冷菜才是王道。
當下,周芸芸就道:“不如咱們明個兒就吃壽……各種包飯好了,紫菜包飯只是其中一種,那會兒在村子裡,就算能去鎮上買食材,那也沒法跟府城比。明個兒一早,我跟街坊劉大娘、沈大嫂她們一道兒去早市瞧瞧,回頭琢磨些新鮮吃食出來。”
一提到吃食周芸芸就止不住興奮起來,唯一麻煩的是,壽司這個名兒聽著很是彆扭,略一遲疑,周芸芸很快就決定回頭換個名字,反正在這個年代,那就是她原創的菜系,叫啥名兒還不是她說了算嗎?
孟秀才原先並不在意吃喝,只道能填飽肚子就成。不過,自打成親以來,周芸芸沒少變著法子做好吃的,他只是不講究又不是真的傻,到了嘴邊的好吃的哪裡有拒絕的道理?
“可惜大金沒口福。”孟秀才笑道。
大金並非三囡,周芸芸深以為比起口福,他更向往自由。想起了三囡,周芸芸猛地憶起忘記把自己來府城一事告訴她了,又思及二房那頭大概很快就會回到楊樹村,到時候她們姐倆一個在府城一個在村子裡,恐怕很難再碰頭了。那小囡子估計會抱著大花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吧?
話雖如此,周芸芸還是很快就將三囡丟開了,左右又不是完全不碰面了,回頭等秋闈結束了,她和孟秀才肯定是要回縣城等訊息的。至於萬一孟秀才高中以後……
以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