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就這振幅,充其量也就是晃倒個花瓶之類的; 偏生她最不愛那些個古董擺件,屋裡倒是有些擺設,卻多半都是周家阿奶拿來的坐墊靠墊,以及各色布藝玩偶。因此,便是偶爾搖晃,整個屋裡也悄然無聲。
不過盞茶時間,屋內就徹底恢復了平靜,周芸芸原就是個心大的,頭一歪又迷迷瞪瞪的睡過去了,孟謹元更無所謂,事實上若非周芸芸喚他,只怕他得等明早才知曉這事兒。
還真別說,前院那三隻就是如此。
頭一次地震那會兒,孟謹元跟那仨在一起秉燭夜談,談盡興了就一齊窩在前院睡了。因此,那次哪個也沒覺察到有什麼不對勁兒。這回,孟謹元倒是知曉了,那仨卻依舊沒啥感覺。
……直到天明時分。
因著孟家添了下人,唐書生那小廝原先還兼一些跑腿的活兒,如今更是清閒得很。素日裡,不過是待在門房跟劉叔作伴嘮嗑,間或幫著看水暖房的爐火,總之基本上都是閒著的。
可今個兒一大清早,他就火急火燎的衝進了書房,一臉的慌亂。
“少爺,大事兒不好了!昨個兒地龍翻身,聽說城南死了一大批的舉人,受傷的更是多得要命,所有的醫館都忙活開了……還有,還有據說剩下那些沒受傷的,或者是傷勢較輕的,都打算立馬離開京城,等三年以後再來赴考!!”
唐書生一臉懵逼,回首瞧了瞧柳家兩兄弟,半晌才試探著問道:“昨個兒地龍翻身了?你們可有感受到?”
大柳取了昨個兒沒看完的一本策論,正打算接著往下看,聞言只抬頭丟給唐書生一個“你家小廝瘋了”的眼神,就繼續低頭看書了。
小柳倒是挺給面子的,當下便開口回道:“毫無感覺。不過唐兄,我倒是建議你有空多教導教導這小子,總不能由著他見天的一驚一乍。想當年,我參加鄉試時,一連三場皆緊挨著糞號,那會兒正是秋老虎當頭之時,便是如此,我也泰然處之。”
“那祝你這回也能連著三場緊挨糞號。”大柳搶在唐書生開口前,先拿話堵住了小柳,旋即在小柳憤怒的瞪視下,格外淡定的將手裡的策論翻了一頁,津津有味的繼續看了下去。
唐書生沉默了一瞬,終是衝著小廝擺了擺手:“無聊了就去歇著,別有事沒事的瞎聽人家胡說八道。”
“這哪裡是胡說八道呢?”小廝都快哭了,說他膽小怕事也罷,或者乾脆說他是個慫包,可昨個兒地龍翻身的事情卻是千真萬確的,至於城南那頭出了大事當然也是真的,興許細節上有些出入,事情絕對沒錯!!
這檔口,孟謹元姍姍來遲。
見狀,小廝立馬三步並作兩步衝到他跟前,帶著哭腔道:“孟舉人您給說句公道話,昨個兒是不是地龍翻身了?”
孟謹元是跟周芸芸一道兒用了早膳才過來的,因此比其他三人要晚了那麼一刻鐘。結果,才剛一進入書房,就看到唐書生家的小廝跟見到了久違的親人一般,直愣愣的就衝了過來,還說了這麼一番不著調的話。
也是虧得他脾性好,只瞥了小廝一眼,遂點頭道:“是。”
是……
小廝激動壞了,看來這年頭還是有實誠人的!!
誰知,沒等小廝再度開口,孟謹元又道:“不過說搖晃了兩下,值得當個事兒說?”
唐書生終於看不下去了,這是他的小廝,丟的是他的臉面!當下便沒好氣的瞪了兩眼,開口趕人:“趕緊給少爺我滾蛋,留著礙眼!”
“少爺!您就聽小的一句吧,老夫人臨終前叮囑小的一定要好生照顧少爺您,可眼見京城裡三天兩頭的地龍翻身……這先前起碼沒鬧出人命來,您定要留下,小的也沒話說。可昨個兒夜裡死了好多人,小的知曉您醉心仕途,可老話都說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您的學問這般好,咱們等下科再考唄?”
“死了很多人?”孟謹元原本都已經打算落座了,聽得這話後,又再度回頭看過來,語氣裡是滿滿的詫異,“就那麼點兒搖晃,還能死人?”
小廝:………………
同時的疑惑也出現在周芸芸那頭。
儘管身處後宅,可週芸芸得到訊息的速度並不比前院慢。那是因為劉嬸每日裡一大清早就要去早市買菜,又因著是在冬日裡,往往都是天剛破曉就出門的,而早市那頭訊息極多,劉嬸聽了好些時候,若非瞅著天已大亮了,只怕她還捨不得回來呢。
跟唐書生那小廝怕成這般不同,劉嬸一點兒也不怕。非但不怕,她還拿這個當成笑料講給周芸芸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