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點,周芸芸並不知曉,其實在這個年代已經出現了兩季稻,可惜兩季稻對於氣候的要求格外嚴苛,除卻江南魚米之鄉之外,幾乎無法推廣到別處。也是,未經改良的稻子從播種育苗到收割,期間至少想要四五個月時間,想要種植兩季稻的根本條件就是一年之內冬季不能超過三個月。
像大青山這一帶,撇開去年這種極寒天氣不提,就算往年年景好的時候,最遲十一月鐵定入冬了,而開春卻要到來年二月乃至三月。如此一來,就算想要推廣兩季稻也絕無可能。若是貿貿然的強行推廣,譬如第一季提前半月或一月播種,卻極有可能造成顆粒無收的後果。
再生稻就不同了,因著是從稻樁上直接抽出稻穗來,免去了播種育苗長成的過程,直接將第二季縮短到了兩月餘,哪怕會因此減產一些,卻也是極為合算的。
說來說去,只能怨周芸芸上輩子是個點心師傅,假若她是個農科生,指不定還能折騰出雜交水稻來,那才是劃時代的發明。
不過,也幸好她是個點心師傅,萬一上輩子不幸學了計算機之類的的專業,那才是真的悲劇了。
而就在周家上下忙忙碌碌之時,張里長帶回了一個訊息。
上頭的回覆當然沒那麼快,尤其楊樹村所屬的縣城因著不夠萬戶,壓根就沒有縣令,而是縣丞。別小看了這一字之差,兩者的許可權是完全不同的,這要是小打小鬧的事兒,縣丞自然能處理,事關民生大計,縣丞只能先讓張里長回村裡仔細盯著,再急吼吼的將訊息層層遞上去。
張里長遞回來的訊息是,叫周家千萬要仔細侍弄田地,畢竟這會兒才剛抽穗沒多少日子,精心侍弄著,等收穫時也能出產更多一些,萬一到時候上頭派人下來檢視,甭管是他這個當里長的,還是周家本身也都能得些顏面。
這下子,周家阿奶開始犯愁了。
要是周家真的僅有那五畝水田,倒是問題不大,哪怕請人來侍弄著也使得。偏生,五畝水田僅僅是明面上的,那頭一百來畝才是大頭。
跟兒子們商量一下,最終周家阿奶決定跟張里長攤牌。
張里長只覺得腿肚子有些發軟,哪怕他先前就知曉周家最近發了財,畢竟甭管是五彩粽子還是旋風薯塔,或者是現如今還在賣的麻辣燙,都是瞞不過村裡人的。頂多也就是不知曉周家將攤子鋪得那麼大,可週家在做買賣這事兒卻是無論如何也瞞不過去的。
饒是如此,誰又能想到周家竟是有錢到這份上?!
“原來買下江家田產的竟是你們家。”驚嚇過後,張里長感概萬分。
其實,自打江家那頭放出風聲來後,他就對這事兒上了心。莊稼人心心念唸的不就是田間地裡的那些事兒?就算他張家有錢有田,可正常情況下誰會一下子賣掉那麼多上等的水田?張里長一聽到訊息就立馬籌了錢,偏往日沒事兒時不覺得有甚麼,一旦要用到錢了,卻怎麼籌都不夠。
折騰了月餘,張家也只弄到了四百兩銀子,看似不少,可若是想買上好的水田,再加上契稅之類的,也就堪堪能入手三十畝罷了。要說三十畝也不少了,可誰叫江家不願意拆開零賣呢?
看到張里長一副唏噓不已的模樣,周家大伯也依稀想起了最早先去楊柳村跟村口老頭嘮嗑時聽到的話,似乎張家也有意購買江家的田產,且比周家更早動心。
一時間,周家大伯略有些尷尬,只搓著手不知曉該怎麼開口。
張里長是甚麼人?雖說他能當上里長是因著張家乃楊樹村第一富戶的緣故,可若是他本人沒啥本事,也一早就被人擼了下來。這會兒見周家大伯這神情,哪裡還有甚麼不明白的,當下便笑著開解道:“我倒是對江家的田產動了心,可錢財不湊手,怨不得旁人。”
又道:“早先以為你們家就村裡那三畝地,我報上去的也是這個數兒,要知道是一百來畝,上頭保不準立馬派人過來檢視了。不過也無妨,回頭我再跑一趟,也不用來村裡了,直接去那頭的地,如何?”
周家大伯忙點頭:“自然自然,一切都聽里長的。對了,我們家除了村裡那三畝水田,前頭拐角不遠處的兩畝水田也是我們家的,再就是剛從江家買來的那些,里長你看……”
“只看一百來畝的那塊就成了。”張里長感概道,“先還以為三兩畝的保不準事有湊巧,一百來畝就是另外的意思了。對了,你們也不用犯愁,這是天大的好事兒,回頭要是周家的族人不夠,我幫你跟張家這頭打聲招呼,這事兒辦得好了,咱們整個楊樹村、青山鎮,乃至縣丞老爺面子上都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