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抹了眼淚呢,大伯孃聽著外頭自家男人的聲音,忙擦乾眼淚,走到門口細細聽起來。
周家大伯道:“……答應了,一開始說只收一個,後來我求了他半晌,這才讓他鬆了口,說最多三個。我都想好了,正好咱們家每房一個,讓仨小的都去!”
“既是答應了,咱們就該把禮備好,米麵柴禾都少不了,再不然拿玉米餅子去也成,省的他還要費勁兒和麵開火。”
“成,都聽阿孃的。”
灶間裡大伯孃聽得一頭霧水,聽著倒像是在說送禮的事兒,可這平白無故的,做甚麼要給人家送禮?等等,收三個、仨小的都去……大伯孃心下一跳,莫不是打算讓幾個小的去鎮上當學徒工?!
想到這裡,大伯孃登時急上了火。周家賣粽子賺了多少錢,外人只能靠猜測,她還能不知曉?少說也有三四百兩銀子呢,怎的還這般狠心的讓自家孩子去鎮上給人當學徒工呢?那得受多少罪!
等周家阿奶往後頭去了,大伯孃顧不得院子裡還有個周芸芸,立馬竄出去強行將自家男人拖進灶間。
“這到底是咋的了?家裡的日子過得這般好,阿孃先前還說要吃大肉做新衣,咋一回頭就打算折騰幾個孩子了?不成,我不同意!”
“啥玩意兒?”周家大伯被自家媳婦兒一驚一乍的樣子弄得很是茫然,等回過神來當下叱道,“胡鬧!阿孃讓幾個孩子跟孟秀才做學問,人家孟秀才也鬆口答應下來,這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好事兒,你居然不同意?你憑甚麼不同意?”
大伯孃愣了半晌,冷不丁一拍巴掌,喜道:“你是說咱們家的小子能跟著孟秀才做學問?那以後也能考上秀才當大官了?天啊!這是大好事兒,好事兒啊!!”
周家大伯今個兒來回跑了一天,這會兒見自家婆娘傻成這樣,登時沒好氣的道:“一會兒鬧脾氣一會兒傻樂的!行了,反正這事兒你別管,也別逢人便說,不過學幾個字,什麼考秀才當大官,八字兒還沒一撇呢!”
“成成,都聽你的。”大伯孃歡喜得顧不上旁的,樂了好一會兒,才忽的道,“他爹,咱阿孃打算讓誰去?”
“一房一個,你說讓誰去?大山二山都多大了,當然是三山。”
“就不能都去嗎?得了,我知曉那不可能,不然田間地裡的活兒誰做呢。”都是當孃的,她當然說不出來讓自家小子都去做學問,讓侄子去幹活的話,那不成啥人了?老三家的都沒那麼不要臉皮。只是略想了想,她又道,“三山個頭竄得快,去年開春做的新衣都短了一截了,你說阿孃啥時候去買布?”
“你倒是自個兒去問呢!”周家大伯在灶間裡待了好一會兒,熱出了一頭一臉的汗,說著這話就出門去了,他才懶得理會這些瑣碎的事兒。
大伯孃獨自一人在灶間又發了一會兒呆,似是想到了甚麼,忙不迭的出去尋周芸芸。
“芸芸啊!”
周芸芸已經讓胖喵從屋裡出來了,這會兒一人一貓倚在一起,頭碰頭的打瞌睡。冷不丁的,耳邊傳來大伯孃的喚聲,周芸芸一個激靈驚醒過來:“咋了?”
“大伯孃嚇到你了?這不是,我想知曉咱們家啥時候扯料子做新衣呢?我不敢問,還是你幫著問問?”頓了頓,大伯孃又道,“還有個事兒,就是我想讓我孃家那頭也學著做五彩粽子,你看成不?”
“成啊,咋不成?”周芸芸想了想,額外添了一句,“大伯孃,你要是打算讓孃家人嚐個新鮮倒是無妨,可要打算做買賣的話,估計沒啥賺頭。”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就是琢磨著我孃家總不能落人家後頭。再一個,就算做不成買賣自家人也能嚐個味兒,不妨事兒。對了,裁衣裳那事兒你記得問,左右早晚都要做新衣,這趕早不趕晚嘛!”大伯孃催促道。
這話也沒錯,周芸芸想著正好可以活動一下坐僵了的身子骨,當下便起身去尋阿奶。也沒提大伯孃,只道是自個兒想穿新衣裳,催促阿奶早點兒去買布料。阿奶當下便取了銀子,高聲喚周家大伯再往鎮上跑一趟。
周家大伯:“…………”這是鐵了心溜他玩兒呢!!
看著周家大伯一臉無奈的出了門,周芸芸險些沒忍住撲哧笑出聲來,可現世報來得快,等到了晚間,她就笑不出來了。
裁新衣是好事,可萬萬沒想到,周家大伯那審美同阿奶簡直一脈相承。阿奶難得大方一回說要買上好的細棉布,周家大伯忙活半天,買回來的是細棉布沒錯,那花色簡直一言難盡。
統共六匹布,三匹靛青色無花紋,兩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