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兒她卻是寧死不走。
面對擺出了一副寧死不屈模樣的周大囡,周家阿奶真心很想叫她去死。可等看到自家長子面上的神情後,到底還是鬆了口:“不同意這家無妨,可在月底之前,她必須嫁出去。”
如今已經是五月中下旬了,離月底不超過十日。
“行行,怎樣都行。”周家大伯孃一疊聲的應著,還不忘拿手肘搗鼓她男人。沒奈何,周家大伯也只能帶著一臉悲涼,沉默的點了點頭。
比起娶媳婦兒,嫁閨女其實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當然那種指望著嫁閨女發一筆橫財的不算在內。周家這頭,連阿奶都放棄了,那就表示沒人指望周大囡給家裡賺哪怕一文錢,而在不要聘禮的情況下,尋一門親事更是再容易不過了。可惜想要尋一門合心意的,尤其是合乎周大囡心意的親事……
那幾乎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至晚間,待眾人用過晚飯略歇會兒後,就各自回了房裡。其他人自是早早的入睡,畢竟明個兒還有活兒要做,唯獨大房那頭遲遲無法安眠。
周家大伯坐在炕上,一言不發的看著跪在地上的閨女,身畔的周家大伯孃更是不停的垂淚嘆氣。
“阿爹阿孃,我不是不肯嫁人,只是……那人是誰呢?我見都沒見過,還不打算給聘禮不想辦喜宴,連回門禮都省了,哪裡有這樣做事的?”
周大囡委屈極了,試問哪個姑娘不曾幻想過自己成親時的盛況?雖說楊樹村位處山間鄉下,可當地人卻還是很在意嫁娶的,有錢人家會辦流水宴,普通人家也會邀請親朋好友來吃酒作樂,至於聘禮更是分為小定、大定,完全按著三媒六聘的流程走。
當然,這是在正常情況下,要是遇到年景不好,隨便給些粗糧就能換個婆娘回家,這種自是懶得辦喜宴的。再有就是類似於賣女兒或者換親的,也會盡可能的節省開銷。
可這種情況終究是少數,尤其嫁閨女可以摳門一些,可娶媳婦兒卻不能如此,尤其是給大孫子娶媳婦兒,更是往往會傾盡全家也要辦得熱鬧妥帖。
周大囡也是個有夢想的人。
在很早以前,她就有仔細思量過將來要嫁給怎樣的人。
村裡的孟秀才是她年少時最中意的人選,可惜孟家老倆口死在了去年冬日的雪崩裡,這讓她一下子就心灰意冷了。村裡人都知曉有公婆多方便,能下地幹活,能收拾家務,能豢養牲畜,也能幫著照顧孫子孫女。沒了孟家老倆口,就光孟秀才一人,等她將來嫁過去了,豈不是啥都要自己來操持?畢竟,誰也不能指望堂堂秀才公去田間地頭幹活罷?
撇開已經被周大囡無情拋棄的孟秀才不提,她如今最心儀的就是張里長他們家。
當然不是張里長本人,而是他家長子。據說,當年張里長也有送他家長子去鎮上念私塾,時間是不長,也沒讀出甚麼名堂來,可最起碼也是識字的。且張家有錢有地,加上張里長倆口子極為勤快,連年過六旬的張老爹也沒閒著,每逢趕場子都會駕牛車賺個辛苦錢。
周大囡中意張里長家的長子,除了因著張家有錢有田,家裡人也勤快外,最最重要的一點是,里長算是吏,比不得當官的起碼也是小有全是,至少在楊樹村那是獨一份的體面人。到時候,她也勉強算是官家媳婦兒了。
越想越美,周大囡索性厚著臉皮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同時哀求道:“……你們尋箇中人幫我問問唄。”
一時間,周家大伯以為自己已經老邁到雙耳失聰了,下意識的側過臉去看自家婆娘,見她也是一副活見鬼的模樣,這才苦笑著自嘲道:“張里長家?你爹我可沒這個本事!”
周家大伯孃這會兒也緩過神來了:“白日裡聽你說要嫁到鎮上享福,這會兒你又改了主意。閨女,咱們不逗樂子,說正經的,成嗎?”
“哪個跟你逗樂子了?阿孃,難不成你覺得張里長家不好?”周大囡不幹了,梗著脖子瞪向她親孃,彷彿只要親孃說半句不是,就要上前拼命似的。
憑良心說,張里長家確實沒啥可挑剔的。光是水田就有一百多畝,旱田則更多,且他們家在鎮上還有房舍,還是當年送長子去鎮上念私塾時順勢買下來的,之後也沒賣,彷彿是賃出去了,一年下來多少也能賺幾個錢。除此之外,張里長家還是整個楊樹村唯一一家有牛的,要知道牛的價錢也不低,只看村子裡多半人家都養了豬,獨張家有牛,就知曉牛有多金貴了。
關鍵是,哪個不知曉張里長家好?可他不瞎啊!
周家大伯頭疼的捏著眉心,有心想勸兩句,可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