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孃,我同你說,你已經從你孃家嫁過來了,那就是咱們周家人了,咋就天天惦記著孃家那頭呢?老周家哪裡對不住你了?好吃好喝的供著你,乾的活兒也不多,還年年都有新衣裳穿,你咋還不滿意呢?你孃家那頭,過得去就這麼過著,過不去那不也是命嗎?你再這樣,回頭惹毛了阿奶,看誰能護得住你!”
周家阿孃一臉的不敢置信,這就是她的寶貝兒子,她的心肝啊!
“臭小子你是不是瘋了?居然教訓你娘來了?我這麼做是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咱們這個家!”
“為了咱們家?”周大金茫然的抬頭望著頂上的橫樑,半晌才道,“咱們家不是挺好的嗎?哪個也沒餓著凍著,幹嘛要為了咱們家惹毛阿奶?”
“那不是……”周家阿孃話頭一滯,旋即很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說了你也不懂,反正沒你的事兒,你別管!”
“你當我想管呢?”周大金覺得自己特別不容易,怎麼就攤上了這麼個愚蠢透頂的娘呢?“我說阿孃,我也給你說句大實話,換個阿奶不可能,換個阿孃還是很容易的。你信不信你再這麼折騰下去,阿奶真把你趕回孃家去?”
“你個小兔崽子!!”
周大金連蹦帶跳的完美閃避了周家阿孃砸過來的倆芥麥枕頭,回頭剛想要跑,就看到阿爹擋在了他面前,登時微微一愣。
周家阿爹語重心長的教訓兒子:“大金你說啥呢?那是你娘!就算她素來拎不清,腦子不好使,素日裡又懶又饞的……可她到底是你娘啊,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呢!還不快點兒給你娘道個歉。”
周大金沉默了一瞬,旋即整個人原地彈起,一眨眼就竄出了房門。就在這一瞬間,他只聽到身後一聲巨響,彷彿是炕桌被砸在了地上發出的聲音,旋即就是周家阿孃的怒吼聲:“週三牛你說甚麼?我要跟你拼了!”
“你要跟誰拼了?!”周家阿奶聽著這頭的動靜,殺氣騰騰的衝了過來,“怎麼著?能耐了漲本事了?在我周家的地盤上,你打算跟我兒子拼了?真當我老周家好欺負?不想好生過日子就直說!!”
話音未落,周家阿爹已經急急走出了房門,結果也得了一通狠噴。
“週三牛,你要是連自家婆娘都管不好,趁早給我滾蛋!老孃也是奇了怪了,怎的就這麼個東西還能騎在你頭上屙屎拉尿?你到底有多窩囊?一句話,能不能管好?!”
但凡是個男人都要面子,周家阿爹素日裡倒是個憨厚老實人,可眼見自家媳婦兒愈發過分了,老孃又下了最後通牒,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縱著這個婆娘了。
收拾,一定要狠狠收拾,至少也要讓她知曉甚麼事兒能做,甚麼事兒萬萬碰不得!
“要麼立馬滾,要麼就老實過日子,你自己選!”周家阿爹面沉如水,死死的盯著自家媳婦兒。
周家阿孃都嚇呆了,說白了甭管是最初的借糧還是之後的賣糧賺差價,她所要的就是讓孃家人度過今年的危機,而不是將自己給賠進去。自然,她也沒有料到他們倆口子吵嘴還能招來周家阿奶。
要知道,整個周家就沒有不怕阿奶的人,包括她在內,都是見著阿奶就跟耗子瞧見貓一般。事實上早在阿奶過來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萬分後悔了,再一聽自家男人這話,當下就覺得有些腿軟。
“我、我好好過日子,我……”
她還有旁的選擇嗎?沒有。
直到周家阿奶回了她的後院,其他看熱鬧的周家人也四下散去,周家阿孃仍是一副被嚇得魂飛魄散的模樣。然而,今個兒周家阿爹也是真的被氣到了,縱是見她這般,也完全沒打算安慰兩句,只恨恨的瞪了她一眼,轉身憤怒的離開。
好半晌,站在廊下的周家阿孃才堪堪回過神來,抹著眼淚半是控訴半是委屈的道:“我這究竟是為了誰啊?一個個都不拿我當自己看,我圖甚麼?”
一旁的周大金原已經躲開了去,及至聽了這話,卻是一個沒忍住,道:“你都不拿周家當自己人,還叫人家拿我當自己人?阿孃,你少惹事兒罷,丟臉死了。”
“你個小兔崽子!”周家阿孃又要衝上來,卻只邁了一步就老老實實的縮回去了。她又不是真的傻子,自是看出來方才自家男人那話不是哄她玩兒的,真要是再鬧起來,萬一把人得罪狠了,真將她送走了呢?她不敢賭。
可讓她徹底收手不管孃家,又實在是太為難她了。
揣著一肚子的心事,周家阿孃思忖良久,終於想出了一個不是法子的法子來。
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