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情況,他們家過得倒是不算差。沒餓著也沒凍著,老孟家兩口不說結實,身體倒也不錯,平日裡沒病沒痛的。要不是攤上了雪崩那倒黴事兒,沒準兒還能再活上十幾二十年的呢。”
從前沒多想,這會兒越想越覺得邪乎,周家阿奶不由的住了嘴,回過來只連聲叮囑自家人千萬別往孟家那塊兒湊,頂好連孟秀才本人都避著點兒,少說點閒話。
其實,都不用周家阿奶叮囑,也沒人敢往孟家那頭去。這老孟家邪乎與否,沒人知曉。可問題在於,老孟家就在出事的老林家隔壁,哪個有膽子往那頭湊的?要知道,林家的人至今都未回村,院子裡頭還保持著狼群離開後的情景。莫說旁人了,就連巡防隊都跟躲瘟神似的,每回都刻意繞開那一片。
在這等古怪的氣氛之下,新年悄然而至。
要是沒有先前那些個事兒,周家在去年這一整年來收成不錯,進項也不少,應該能過個豐盛的好年。可發生了那麼多事,這檔口,誰也提不起興致。
再怎麼說都是新年呢,周芸芸拿出了她珍藏的糖塊,全家無論男女老少都得了一塊,周家阿奶也將先前收好的燻肉幹取出來分給眾人,且叮囑直接吃掉不準留著,另外還格外多給了家裡的大功臣胖喵一小盆的肉乾。
想想最近這段時日胖喵給家裡做的貢獻,周家人很是和善的望著胖喵享受比他們所有人加一塊兒都多的肉乾,就連週三囡也只是略帶羨慕的瞅了兩眼,末了則低著頭唸唸有詞。周芸芸瞧著稀罕,特地湊過去聽了兩句。
“……多吃點兒,吃飽點兒,回頭上山給囡囡打好多好多的野雞野鴨,還有兔子!”
周芸芸不由的失笑,到底是個饞嘴的丫頭,居然還知曉要先投資,再獲益。不過也是,已經是正月了,就算離開春還有一段時日,至少愈發有盼頭了。不單週三囡盼著開春,周芸芸本人更是如此,這冬日裡不說吃的不好,她甚至連一次下廚都沒有,倒不是阿奶疼惜不讓幹活,而是整個冬日吃的不是稀粥便是幹餅子,誰做不都一樣?
有甚麼比有閒沒食材更令廚子感到憂傷的?周芸芸只掰著手指頭掐算日子,只盼著春天早早的到來,她好一顯身手。
只這般,轉眼就到了正月初二,依著楊樹村這一帶的習慣,這日是出嫁女們回孃家的日子。當然,要是路程遠無法回孃家也是常事,可但凡有法子,多半人還是會選擇回孃家瞧一瞧,畢竟不是誰都像周家阿孃天天往回跑的。
周家這頭,大伯孃和二伯孃的孃家離楊樹村都很近,且她倆年歲都長了,又一心撲在自家男人、孩子身上,對於孃家其實沒啥眷戀的。可去年剛進門的兩位堂嫂就不一樣了,頭一次在婆家過年,惦記孃家人也是常事兒。
阿奶不欲為難她們,又想著不能空著手回孃家丟人,索性拿出先前做好的幹餅子,連帶大伯孃、二伯孃在內的四個外來媳婦兒,一人給了二十個粗糧餅子,又叫她們男人各自陪著去孃家,至於幾個孩子願意去的就去,不願意的誰也不會刻意為難。
因此,不到上半晌,周家就走了四對夫婦,徹底安靜下來了。
周芸芸特地跟阿奶要了兩個紅薯埋在灶眼裡,哄了週三囡待在灶間,她本人則拉著周大金去陪伴阿爹。
正月年關裡,本該是一家團聚的日子,就算要陪媳婦兒回孃家好了,那也是高高興興的。唯獨周家阿爹卻是形影單隻的,顯得格外的淒涼。不過,等看到周芸芸和周大金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站在自己跟前時,周家阿爹憨笑起來。
“想幹啥?阿爹帶你們去。”
“好些日子沒出過門,這會兒青天白日的,野獸都在山上待著,阿爹帶咱們去村裡轉轉唄。”周芸芸看了一眼大金,提議道。
“成。”周家阿爹一口答應。
仨人出了家門,沿著小徑往村裡走去。要是不算先前兩次趕場子路過的話,這還是周芸芸自穿越後,頭一次真正走進村子裡。楊樹村不算小,大部分地方又是田地,一眼望過去除了皚皚白雪之外,還真就看不到幾個人。
直到拐過一個彎道兒,周芸芸忽的眼前一亮。
遠遠的走來一人,穿著一身半舊不新卻漿洗得極為乾淨的長衫,頭戴四方平定巾,後頭背了個四四方方的書箱,身形雖消瘦卻異常挺拔,在這冬日裡的清晨裡顯得格外的與眾不同。可惜,離得略遠了點兒,饒是周芸芸睜大了眼也沒看仔細那人的長相。
周芸芸心想,那恐怕就是這段日子時常被人提起的孟秀才了。阿奶說得倒是不錯,這孟秀才一看就不是個簡單的人,也難怪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