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珠用絞好的巾子敷在眼睛上,沉默了會兒,方道:“表姐聽說我繼母的事情了吧?”
阿菀輕輕地應了一聲,端過一碗熱湯,勸道:“天氣冷,先喝點湯吧,省得病了。”
“病了才好,反正也沒人關心。”衛珠嘴硬地說。
阿菀看著這個才十一歲的女孩子,發現她越來越憤世嫉俗,已經不是她記憶裡那個讓她抱在懷裡保護的小女孩了,心裡輕輕地嘆息,惋惜不已,卻又無可奈何。
“你說什麼話?”她的聲音微冷,“難道你哥哥不關心?我娘不關心?我不關心?”
衛珠發現她的聲音裡有了怒意,忙抓下眼上的熱巾子,紅著眼睛看她,啞著聲音道:“表姐,你別生氣,我沒那個意思。”
“那就先喝碗湯。”
衛珠乖乖地接過了,慢慢地喝起來。
喝完一碗熱湯,衛珠的心情已經緩和了許多,臉上的神色卻十分落漠,對阿菀道:“我從來沒想過要害她,是她自己不小心摔的,她卻說是我和大嫂害她的,大嫂被她氣得病了。昨日慶安大長公主過府來探望大嫂,我……”她又忍不住掩臉,“大哥竟然不信我,還當著父親的面罵我。”
阿菀見她難受的模樣,將她摟到懷裡,“胡說,定然是你誤會了你大哥的意思。”心裡也覺得,衛珺素來是個君子,不擅與人爭辯,怕是當時也無可奈何吧?
“真的,慶安大長公主還指責大哥沒照顧好大嫂,大哥夾在那女人和大嫂之間,不知道怎麼辦,只能沉默地接受了。”說到這裡,她眼裡閃現憤恨,很快便熄滅了。
這種事情,阿菀作為一個外人,並不好說什麼,只能安撫她幾句,或者是想辦法讓她能多離開那個家,防著被靖南郡王妃迫害。這點,她家公主娘做得極好,時常沒事會找藉口讓人去接衛珠到府裡去玩,只可惜這一年來,靖南郡王妃藉口衛珠年紀大了,要在家裡學習女紅管家之事,衛珠漸漸不去了。
所以今兒她傷心難過時,能來尋自己,阿菀心裡也挺意外的。可惜,她們雖然憐惜衛珠,但到底是外人,不好插手靖南郡王府的事情,縱使靖南郡王妃對衛珠私底下如何不好,也佔了母親的名義,她們無法插手,只能儘量地給予幫助。
等衛珠情緒平和一些,阿菀便問道:“你大嫂還好吧?”說完,阿菀多少有些不自在,這可是曾經的情敵呢,雖然這只是因為一個誤會而成了情敵罷了,甚至讓她覺得,連情敵都稱不上。
若是莫菲當初念著的人不是衛烜,阿菀也覺得她挺可憐的。
所以,因為這個誤會,阿菀一直避著莫菲的事情,自從莫菲嫁入靖南郡王府後,阿菀便沒再沒再見她了,現在再聽到她的訊息,心裡真是怪怪的。
衛珠皺了下眉,猶豫了下,說道:“也就是那樣,太醫說吃幾副藥就好了。”心裡不太喜歡莫菲那種柔弱的性格,但是慶安大長公主前幾日的強勢,連那個女人也得避讓時,又讓她意識到,莫菲軟弱一些也不要緊,她有個厲害的祖母,確實能讓她坐穩這世子妃的位置。
至於這樁婚事是如何形成的,衛珠雖不太清楚其中的過程,卻仍是心裡有個疙瘩,對莫菲抗拒幾分。
阿菀見她面上有異色,心裡不禁琢磨著,難道她還對於莫菲嫁過去的原因耿耿於懷?以衛珺和衛珝的性格,怕是不會將元宵節那晚的事情與她詳說的,就怕她衝動行事,與莫菲壞了姑嫂感情。
沒在莫菲的病上糾結什麼,阿菀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詢問她家裡人的情況。
衛珠今兒過來,只是想來尋阿菀說說話的,阿菀在她心裡,仍是像那年母親去逝時,抱著她安慰的大姐姐,縱使與她越行越遠,心裡對她仍是有幾分依戀,難過時總會想到她。
“繼母小產,父親大發雷霆,在繼母的挑唆下,竟然以為是我和大嫂害她小產的,當時父親十分生氣,將大哥叫過來斥責了一頓,還將我關禁閉。後來……大嫂被氣病了,慶安大長公主過來,和父親談了次話,父親才解除了我的禁閉。”她抿著嘴,蒼白的臉上又浮現怒意,很快又壓了下來,“我知道父親已經忘記了孃親,心裡只有那個女人,可是我們是他的兒女,他怎麼只能聽信一面之詞,就定了我們的罪?”
說到這裡,她神色黯然。
阿菀拍拍她,只能徒勞地說道:“你二哥相信你麼?”她不提衛珺,只提衛珝。
衛珠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嗯,二哥說相信我。”
阿菀臉上也露出了笑容,衛珺過於君子,雖然心知不是衛珠做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