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事實,只是有些事實從華苓嘴裡說出來就是那麼叫人討厭。八娘追著華苓擰她,六娘一向很淡定,袖著手站在兩人中間當柱子。只是道:“這處日頭還不夠曬?小八不是最怕曬黑了膚色?”
也許是因為中原人的膚色普遍並不十分白皙,是以,似乎不論什麼年代,中原人都十分推崇“雪膚花貌”,“雪膚”還要排在“花貌”之前。女郎都在乎自己白不白的,八娘這樣愛美,自然更是在乎。
八娘氣呼呼地說:“今日曬得已經十分多,也不差這一二刻。我非要擰掉九孃的嘴不可。”
七娘嘆氣道:“小九是該多教訓教訓。小八使勁兒些,也替我教訓一二。”
華苓樂道:“即使不騎馬,用兩條腿飛奔,我也還是比八姐要輕巧些兒。八姐別跑了,這日頭太曬,要跑出一身汗了。”
八娘被華苓氣得很了,偏偏她說得也沒錯。金陵九月底已經入秋,陽光不算很烈,奈何她們都穿得多啊,裡外六層,折騰這一回八娘是出了一身汗,渾身發粘,不得不停了下來。氣道:“九娘,我是不與你一般見識。”
“……”華苓連連點頭,笑道:“便是如此,我與八姐的見識是不一般的。”
這實在太促狹了,七娘也忍不住豎了豎眉毛,挽挽袖子上來擰華苓的臉。
在幾姐妹身後,有名族女靠近了些,笑著插話道:“菁姑、芹姑、苓姑,這處日頭甚熱,不若我們往那邊蓬底下去略歇歇?”
華字輩下面是延,這位族女是華德長女,名延樂,今年十三歲,也已經亭亭玉立了,容貌甚美。
延樂是新丞公長女,於是很自然地,成為了族裡年齡更小的一些女郎們跟隨的物件,如今身邊就跟著七八名族女。她們都是在族裡設的女學進學的,互相之間頗為熟悉。
華苓一聽延樂叫她們姑姑就忍不住笑,這種才十來歲就憑空長了一輩、甚至兩輩的感覺實在很奇妙。大家大族最容易出現這樣的情況,又是在族學裡情況最明顯。年紀差不多的一群孩子,一定有有爺爺輩的、叔叔輩的,往下還可能有曾孫。若是有那家裡長輩教得特別嚴格,不許孩子亂了輩份叫的,他也就只能一口一個叔公、叔伯地叫了。
七娘穩重地點頭笑道:“好,我們往那邊去罷,與你們些介紹別家女郎,家族都是親友,延樂與你妹妹日後就在金陵長住了,如今便可以多認識些朋友。祭禮已經完成,再過一陣,大家夥兒也就陸續各自歸家了。”
“如此多謝幾位小姑姑了。”延樂代表族妹們笑著福了福身,禮數周到。自己家族的女郎,不論如何,還是比外族的親近些。
華苓只是陪著姐妹們說笑了一陣子,沒有跟著她們去,轉頭去尋晏河。來觀禮的人家都在陸續登車離開,晏河帶著趙戈,懶洋洋地等在輦車裡。
“許久不見了。”看見晏河一如往昔,兩三個月不見,趙戈又長高了些,看著也規矩了許多,華苓很有些感慨。中原人都說嚴師出高徒,晏河用十分嚴厲的態度教趙戈,也許成才的機率是大些。
“嗯。”晏河給華苓倒了杯茶,淡淡地問:“你還不錯?”
“還不錯。”華苓微微笑了笑,朝乖乖坐在母親身邊的趙戈招手道:“趙戈來給姨姨看看。”
“姨姨。”趙戈撲到華苓懷裡,得到了左右臉頰兩個吻,小孩兒笑出了兩排小米牙。
“趙戈開蒙是學到哪裡了?”華苓笑著問。“姨姨才兩個月不見你,就又穩重了許多呢。”
“已經學完了百家姓,如今學千家詩。”趙戈神氣地說,兩隻小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華苓,等待讚揚。
“趙戈真厲害。”華苓果斷表揚,將他抱在懷裡顛了顛,繼續表揚道:“趙戈長高了又重了,姨姨沒見你的時候,一定每日都有好好用飯罷?這就很厲害呢。郎君都是要吃多多的飯,長得又高又壯,學多多的知識,好保護家人。”
趙戈用力地點頭,大聲說:“我也保護娘,我吃多多的飯。”想了想,他又補充道:“我也保護姨姨。”
華苓眉開眼笑。
趙戈又說:“姨姨去杭州玩。”
“杭州?”
晏河說:“上月領他去了一趟杭州。那處的琉璃工坊出了些問題。”
華苓說:“什麼問題?處理好了?”
“技術外洩了。也並非大事。”晏河輕描淡寫道。
燒製琉璃並不難,如今各家都有類似的工坊,皇家的工坊已經開始專燒高階琉璃製品,越是高階的商品利潤越大。這就有關商業機密了,華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