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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這樣的訊息,二孃鬆了口氣。待嫁新婦似乎總是特別好看些的,眼神亮亮,雙頰嫣紅,再加上常年養尊處優,養成的一份世家女孩兒的氣度,便將二孃稍顯平淡的容貌從六分裝點成九分。即使容貌並非傾國傾城,此刻依然十分好看。
華苓托腮坐在高椅上,含笑欣賞二孃的笑靨。雖然人的目光很容易被最美、最耀眼的那些存在吸引,但並不是只有那樣的人事物才有存在的價值。安於平淡的人也許更容易快樂些。
快樂又是種很美妙的情緒,它能傳染。此刻坐在這裡,分享姐姐的快樂,她相信,即使到許多年後,依然還會是她人生裡難得的好記憶。
二孃放下繡線,嗔道:“小九一直瞧著我作甚。”
華苓淺笑起來:“瞧我二姐姐好看啊。”
“貧嘴。”
三娘幾個都笑華苓,原本一個特別爽朗、誰都不粘的人,在二孃備嫁的時候反倒黏糊起來了,有空就往二孃的園子跑。二孃嫁在金陵,家裡也在金陵,一年到頭能見面的次數應該還是不少的。
四娘和八娘一直和二孃幾個互相看不順眼,但在兩家確定婚期的大喜日子還是來向二孃道賀了,而且也帶了賀禮。
這樣的好日子,誰也不會想發生不愉快的事,所以姐妹們之間一時間倒是比以前任何一回都要融洽許多。
二孃的侍婢進來稟告說:“二娘子,諸位娘子,七娘子來了。”
二孃親自去迎七娘,叫她在三娘讓出的好位子上坐下。七娘畢竟是嫡女,不好叫她坐末位的。
七娘坐下就叫燕草奉給二孃一個錦盒,開啟來,裡面是兩隻青白玉鐲子,她笑了笑,道:“二姐姐,這是我的賀禮。匆匆忙忙,不曾想到能送什麼好東西。”
二孃往盒子裡看了一眼,微微有些驚訝地擺手道:“多謝七妹妹。不過這也略重了些……”
中原人愛玉,重玉,美玉常常是有價無市的。成色好的玉和不好的玉價值相差很多。七娘帶來的這兩隻鐲子是青白玉的,剔透得很,市價至少也在三四百兩。丹朝物價並不高,銀子的購買力是很強的。
即使是心情很愉快,七娘的眉眼間依然帶著幾分清冷。聽二孃有些推拒的意思,她笑著點點華苓道:“二姐姐不要和我客氣。難道你收得小九送的好東西,就收不得我的?”
華苓大方也是出了名的,時常將從丞公爹處得的好東西分給姐妹們。
華苓彎彎眼睛,也朝二孃笑道:“二姐姐就收下吧,反正你也不能叫我們破費多少回。”她歪著頭想了想:“明年之後,還能得我們的禮物的話,怕不就是二姐姐的孩兒洗三、週歲的時候了?”
“小九你個促狹鬼兒。”二孃簡直拿華苓沒辦法,都說到孩兒上面去了,乾脆跺腳起身避到了內室去,待嫁娘子心思最敏感,這種話題當真難以招架。
大家都被逗得很開心,四娘冷眼看著,心裡不得不承認,九娘其實是很會討喜的一個人。這種大好的時候她也不至於那麼不識時務地說冷話,也跟著笑了。
被打趣的是自己同胞親姐,五娘還是很護短的,立刻跳起來擰華苓的臉蛋子,氣呼呼道:“小九你也真是的,忒的說得出這樣的話來,沒臉沒皮,簡直跟那灶下老婦似的。”
華苓撇嘴:“我臉皮不厚啊,倒是被你們擰臉擰的多了,臉長得大。”她使勁兒將小臉蛋仰起來給在座的諸位看:“看看,是不是大臉?是不是大臉?我自己也覺得臉太大,目標十分明顯。若是日後行在路上,說不準一陣大風颳過來,把我的臉當旗子似的一吹就颳走。”
這話說的有趣,三娘破口笑了起來,趕緊捂住了嘴。
五娘狠狠地又擰了華苓一把,跑進內室去,好一陣子才和二孃一起出來。二孃已經收拾好了心情,重新淡定了起來。大家夥兒還是在一處說說笑笑,飲茶、品嚐小食,四娘也幫二孃分了些簡單的繡品,預備回去做。
既然四娘都預備好給二孃幫幫忙,八娘便也應承了幫二孃繡幾個帕子,八孃的繡工還是不錯的,至少比華苓要好幾倍。
一門婚事裡面,最令人好奇的其實還要數聘禮和嫁妝的數目。
八娘轉了轉眼珠子,問二孃:“二姐姐,陳家給我們家多少聘禮?二姐姐的嫁妝又是多少?——以後我們出嫁的時候,應該都是差不多的吧?”
這是一個娘子們都必須關注的問題,關係到後半輩子的生活質量。二孃已經在牟氏那處看過了兩家議定的聘禮和嫁妝單子,便和妹妹們數了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