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感覺到垂簾的腳步突然停下,心中一驚,生怕她會執意要回去帶重陽一起走:“垂簾,不要任性,無法還需要你……”
“水妹。”
第二*微微一震,這個名字……多久沒被人叫過了?垂簾叫她水妹,便如同回到了從前,將她當做了最為信任的朋友。
“無法少了一個我又能如何,就算無法真的毀了,你難道不開心嗎?你不是怪雲飛雲嗎,你不是恨夏紫櫻嗎?”
“這是私仇,我不想將報復實施在幫會之上,畢竟裡面有你與破天哥哥的心血,你們也都想像守護一個家一樣守護住它吧……”
“是啊,我想守護住它……”哪怕,如今那個“家”又一次走向衰敗,垂簾也想盡力守護住:“水妹,重陽……不是從前的重陽了,是嗎?”
第二*一時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垂簾這個問題,她相信垂簾對重陽還有愛,那份愛就算隨著北冥南帝的出現而淡化,卻也終究不會徹底逝去。
在一旁保護二人的夢無馬並無法分心與二人做過多的交談,只得催促二人快速離開。
垂簾,終是不該再留戀過去了。
第二*重嘆一聲,咬牙道:“對,重陽不是從前的重陽了,如今的他不記得你,也不會再回到無法了!下次相見,你們就是敵人,他不會再救你,只會動手殺掉你的兄弟!”
回不去了,誰都回不去。
就好像如今的她也絕對不會再回到無法無天,甚至有可能因為夏紫櫻的逼迫,在不久之後成為那個與無法對立的人。
垂簾好似下定了什麼決心,轉身決然望向重陽,在第二*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剎那間抬起了手臂。
下一秒,重陽的身形一滯,而後手中長劍倏然墜地,撐住了那個似要倒下的背影。
“垂簾……”
第二*不知如何形容此時此刻心中的哀痛,夢無馬見她失神,連忙上前握住她的手,道:“與你無關……”
是啊,與她無關……她不過是一個旁觀者。
垂簾與重陽的故事裡,她一直只是一個旁觀者,故事中從來沒有她一絲一毫插足的餘地,無論歡樂悲喜,甚至到這一刻的訣別,她都只是在帶著自己的情緒傻傻旁觀而已。
她看見垂簾的身子微微顫抖了起來,心中不忍,道:“走吧。”
“嗯……”
走吧,趁著所有人的失神,遠離這份壓過生死的決絕,壓抑心魂的痛楚。
這一幕讓人不由心驚,紛紛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誰也不會想到垂簾會在此時此刻對重陽下手。
重陽不禁苦笑,卻如何都不能再發出任何聲音,他的咽喉處被一枚毒鏢刺穿,黑色的血由傷口一點點溢位,順著頸間向下緩緩流去,劇痛侵蝕著他的意識,恍惚間,似乎回到了過去。
他還牽著垂簾的手,她的眼中也只有她,誰也無法將她帶走……
只是,這一切幻想終究是在眼前模糊了,淚珠跌落的瞬間,四周一片死寂。
而在片刻的死寂之後,一聲淒厲的哭喊刺入在場每個人的耳中,說不出的哀慟只在那一瞬如決堤之水,淹沒這一片寂靜。
那樣熟悉的聲音,竟是將遠去的第二*也深深刺痛。
一瞬間,所有目光都投向那哭喊聲的主人,那是一個模樣秀麗的年輕女子,她除了出現在重陽身邊,便很少四處走動,不過有人能認得出她是從無法無天叛離過來的一個醫女,甚至有人能叫出她的名字。只是儘管如此,此時此刻,沒有一個人上前對她道一聲節哀,也沒人能輕輕拍一拍她的肩膀。
許是不知如何面對這個一直默默無聞的女子,許是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
水凌鄢緩緩上前將重陽扶住,卻是在觸碰到他的一瞬間感覺那無比沉重的身軀向自己倒來。
“重陽。”被壓倒在冰冷地上的水凌鄢掙扎著坐了起來,將重陽抱在自己雙膝之上,輕聲道:“不要擔心,我可以救你……”
只是那雙沉重的眼終是在那一瞬合上,心跳也隨之停止。隨著懷中生命一起逝去的,是那曾支撐她走過無數個日夜的信念……眼淚一滴滴砸落在那再也睜不開的雙眼之上,她的淚,終是進不了他的眼,她的人,終是進不去他的心。
她一生學醫,卻是救不了最在乎的人。
“你知道我在乎你的。”水凌鄢低聲呢喃著:“你卻還沒有說過哪怕一聲……在乎我。”她曾以為一生的時間很長,可以慢慢等,只是如今,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