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兩隻大手緊緊摟住懷裡大哭的兒子閨女,把整個後背都給了母親。任由宋雅萍撕打。
夏天被嚇的臉色發白,她聽著“哐哐哐”捶打後背的聲音,聽著婆婆的聲聲控訴,她不知所措的站在丈夫的身邊沒了動作,沒了聲音。
葉伯煊抿抿唇。在母親沒了力氣繼續爆發捶打時,趁著空擋把孩子們遞給了發愣的夏天。
“我爸爸!媽媽!奶奶!你不要!嗝……”小碗兒哇哇大哭。
夏天反應過來了,她抱住不停掙扎蹬腿的孩子們,包括手中的皮包她都沒撒手,略帶小跑的往院子裡急走。
王荷花覺得自己的心都跟著直撲騰,她伸手管夏天要孩子,夏天只顧搖頭拒絕、低頭看路,把孩子們放在了葉伯煊的車上,她自己也坐進了車裡,緊緊地摟住兩個大哭的孩子。
鬧鬧覺得自己要被氣死了。他要被氣死了。
小小的孩童再次被氣的身體發顫,這次都不說話了,只顧著悶頭哭。
隔壁鄰居劉家,從上午九點多開始,頻頻跑出院子聽情況,關注著事態發展,聽著裡面的哭罵聲,劉嬸更是站在院子裡嘆氣。
雅萍要面子,她不能上門勸解,再說了。誰也不清楚別人家的事。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她們這樣的人家過的好?那都是給別人看的,是假的!
從夏天抱著孩子們迅速撤離之後,葉伯煊一動不動。更是僵直著脊背任由宋雅萍打罵。
幾十下的捶打中,中間有好幾下打在了他的下巴處、臉頰上。
宋雅萍由揮動的拳頭變成了巴掌,她打的脫力,打的心口疼,那一下一下的揮巴掌聲,打在兒身、疼在娘心。
她哭的沒了眼淚。渾身洩了力氣,如果沒有葉伯亭的緊緊攙扶,她都會癱坐在兒子的面前。
“哥!你倒是說話啊?你就說、你就說出去溜達一圈兒,一會兒就回來!你要把媽氣死啊?我嫂子呢?對,讓我嫂子表態!”
葉伯亭迷離的淚眼四處尋找夏天,而車裡的夏天抱著孩子們,她心裡想的是:
無論沒帶出來什麼重要的東西,她都指定不會再進屋去取了。她就坐在車裡等著,葉伯煊拉她們娘仨去哪、她就跟著去哪。
葉伯煊不語,他認真的看著母親的樣子,散落的頭髮、亂糟糟的衣裳、眼底的失望……
宋雅萍看向抿唇不言的兒子,她疼愛了三十多年的兒子,她當初在那麼難的年代都盡力讓吃好穿好的兒子。
他五歲時,自己值夜班,他那麼小,他都會亦步亦趨的跟著自己,告訴她:“媽媽,我給你捶捶腰。”
長大了、娶妻了、她這個媽媽沒用了、靠邊站了。
宋雅萍低頭看了看自己紅腫的手心,夠了,打他沒用。
當宋雅萍被葉伯亭攙扶著坐在沙發那一刻,葉伯煊看向母親略顯佝僂的背影,心是像被錐子扎一般疼痛。
用著紅腫的掌心擦淚,擦乾了,宋雅萍猶如整裝待發的戰士,她腰板再次挺直,她用著對外人才有的嚴厲態度、用著對夏天才有的語氣,句句如刀、直戳葉伯煊的心臟。
“搬家是吧?把家當都留下吧。你不是從今兒開始選擇媳婦沒了母親嗎?去!把你媳婦皮包裡的錢給我拿回來,各種票據給我放在茶几上!沒有我,你外公錢再多,也給不到你的頭上。”
“媽!”葉伯亭震驚。她不解,她使勁的搖晃著宋雅萍的胳膊。
葉伯煊褲兜裡的雙手忽然攥拳。
“這麼瞧著我幹嘛?你們不是翅膀硬了嗎?恨我是嗎?沒有我,你葉伯煊過不了幾十年的舒坦日子!”
葉伯煊這次出聲了,“媽”字出口,眼圈兒也略紅了。
“我們拿的是我的津貼工資,外公給的,都留在了我那套老房子,樓上也有。”
說完了,葉伯煊看了眼茶几上的藥瓶,下巴上帶著劃傷,邁著大步,毫無留戀的離開了。
……
只有自己經歷過,才明白了當初的張家,懂得了張父、張母當年為何如此殘酷。
做母親的,做不到苦苦哀求兒女留下,她們這樣的人家,只會拿淨身出戶當最後一顆救命稻草。
這樣的方式不好,宋雅萍知道……
沒經歷過,葉伯煊也不會有所體會。
體會原來他離開家,去掉妻子兒女的吃喝用,在不改變生活質量的情況下,他也沒剩下啥……
葉伯煊開車,拉著那娘仨去了麵館。
天大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