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兒個看不了妞妞、我來!”轉過頭有點兒尷尬地看著夏天。
團長愛人可是農村出身,那來的人雖然穿得寒酸到極點,可沒準兒是實在親屬呢!這不是變相挖苦夏天嘛!
賈金鳳有點兒尷尬,越解釋越亂:“你瞅瞅我!嫂子,別和我一樣的,當我瞎說,我這不是一時替劉營長著急嘛!你比城裡人兒還城裡人兒!我總忘了你是農村來的!”
“沒事兒,確實老家來的,沒結婚時同村兒的小姐妹。”
賈金鳳嗓門略大,還敞著門說話,她向來嘰嘰喳喳說投入了不壓低聲音,屋裡的王小芳聽了個差不離兒。
王小芳坐在廚房的板凳上,心裡琢磨著幾個關鍵詞:找活兒?看孩子?營長?
如果能那樣也好,聽起來好像是一個大男人帶著個孩子,不知道他妻子去了哪裡……
只要不回村兒,怎麼著她都願意,王小芳覺得自己怎麼選擇都會比回村兒強。
王小芳這次離家出走,給夏天帶來的可能是麻煩和不便,可對於當事人來說,這次是希望、轉變、破釜沉舟。
王小芳什麼都沒有。拉下臉來求助夏天,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後一個辦法了。
當一個人什麼都沒有時,擺在眼前的唯有出路最重要,那麼以前那些最在意的面子、自尊心。都會給眼前的窘迫讓路。
人是隨著環境變化,到啥時候說啥話。
王小芳梳著到脖頸處的學生頭,兩條長長的大辮子被剪掉了,夏天幫忙剪的髮型,她告訴王小芳“其實剪斷了頭髮意味著重生。換種活法,也許能好運。”
夏天說完後,遞給王小芳一個篦子,王小芳生長於農村,對這個梳子是幹什麼用的再熟悉不過,她臉色發燒,她誠懇的對夏天說:“我來,真的給你添麻煩了。”
有些話不用說破,如果不傻,都懂。
當時夏天只是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著搖頭,心裡卻在嘆氣,為王小芳的未來,也為自己的左右為難。
可她知道自己再犯難,也比不上眼前這個女孩,換位思考,夏天覺得自己更該包容一些。
……
王小芳下了決心,打算一會兒夏天進屋就打聽打聽,如果可行,她不在意那些虛無的名聲。
……
“劉營長。我是夏天的朋友,我叫王小芳。”
王小芳漲紅著一張臉,蘋果肌的顴骨處還有兩塊被風吹皺的高原紅,她鼓起勇氣、硬著頭皮繼續道:“對不起。你可以覺得我唐突,但我也是真沒有辦法了。”
之後的十分鐘時間裡,王小芳堵住抓耳撓腮不知道該如何回話的劉行天進行哭訴。
夏天是在午休時,被通訊兵敲門告知讓她去趟團長辦公室,夏天就心裡明白了,這是小姑夫給她回話了。葉伯煊派人叫她去聽電話。
所以說無巧不成書,劉行天早上離開的時候,就發現妞妞有點兒發燒,把孩子託付給趙玉鳳就心裡有點兒放不下。
從不離崗的劉行天,今兒個心裡實在是七上八下的,趁著尿遁的功夫,以急行軍的速度,去了趟馬大山家看一眼妞妞,出了門正要趕回去,就碰到了隔壁弟妹的朋友。
劉行天面對著一個大姑娘家,還衝著他倒苦水抹眼淚,很窘迫,他還不能明顯表現出不耐煩,不衝別人,就衝團長那兩口子,也得差不多點兒。
他一不能訓斥,二不能溜走的,很怕傷了面前這大姑娘的自尊心。三是他有點兒動心了。
這姑娘說每個月給她開八塊錢就能照顧妞妞吃喝,五塊錢得郵回老家堵住那對兒不咋地的父母悠悠之口,不用再惦記拿她嫁人換錢給哥哥娶媳婦,三元留著自己用。
八塊錢對於營級的劉行天還真不算貴。他以前月月只留十元寄回老家,五塊錢買菸抽,剩下好幾十交給張曼玲,不還是不夠花嘛!
吃飯倒無所謂,就是住,劉行天覺得這個方面需要謹慎些,要不然容易落人口舌。
“大妹子,你先別哭了,家去吧,等我考慮考慮,儘快給你答覆。”
劉行天揹著手,黑而粗糙的面板,挺胸抬頭的望向遠處,答應不答應,都得問問團長,他的情況確實是需要這麼個人,要是個五六十歲的老太太應聘這夥計,他就不這麼為難了,可大姑娘家,唉!
王小芳站在軍屬院的白楊樹下,樹上面滿是雪掛,她看著劉行天漸行漸遠的身影,眼淚被北風吹乾了,抿著唇不知道在琢磨些什麼。
……
葉伯煊低頭伏案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