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解放軍來了就分發物資,按理是情況會越變越好,怎麼就好端端的一個患難大家庭淪落到這種程度了呢!
後來散了,從分發物資時就散了。
剛才搶你藥的那女人,就是我們那個臨時大家庭裡的,她是最早回家扒出糧食不願意貢獻出來才引起我們的內訌。恐怕搶你藥也是為了佔便宜。唉!”
夏天聽著這個滿腹委屈的嬸子的講述,心裡胃裡都在翻滾。
是什麼、到底是什麼讓他們忘記了,忘記了曾經有過躲避風雨的“家”;曾有過叫人感到溫暖的陪伴和惦念;曾有過那塊兒盛著飯的碎玻璃、以及有地可回那一柱裊裊上升的炊煙……
“人性之惡是沒有底線的。善惡分兩邊、只在一瞬間。”
嬸子經歷了這事兒,想不通想不透心裡那份憋屈。
而夏天聽完了才算明白她婆婆宋雅萍常常唸叨她的年輕是為何……
夏天臨出發前在本子上記錄道:
曾經存在過的任何東西都有它的合理性。那麼,那種種出現過而又消失了的東西呢?
第三四1章 孤兒淚
一個人踱著步,一個人面對殘酷的星空,有朋友陪伴溫暖的跋涉,有冰冷的現實擊打著脆弱的自我。
夏天步履蹣跚行走在通往救助站的路上,途經很多群眾的防震棚。
一路上會有好心的大爺大娘跟那個熱心的嬸子一樣,問路過的綠軍裝一句“會不會餓了渴了?”夏天通常會搖搖頭,然後再喊一嗓子提醒大家:
“記得有牙膏的群眾要把牙膏塗抹在口鼻處防護。”
夏天剛走到臨時救助站的附近,就聽到了一片嘈雜聲。
嬰兒的哭聲,很多女聲在使用著各種地方口音,安排院子裡孩子們排隊領取食物。
走到近處站在救助站門口的夏天,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這是怎樣一群不幸的倖存者啊!
突降的災難摧毀了他們的家園,摧毀了他們的生活,卻唯獨把這些稚嫩的幼苗留下了。
專門負責收容這批孤兒的同志上前問道:“您好同志,您是負責我們這裡的防疫工作人員嗎?”
夏天敬了個軍禮回答道:
“是的,我負責分發藥品,同時還有一些食物。不過我只是暫時的醫務人員,我的真正職務是京都軍區軍報記者,我叫夏天。同志,您能否抽空跟我介紹一下這裡的情況?”
這名中年女幹部介紹自己姓劉,她激動地握住夏天的手說道:
“我忙完就找你,你先發著藥品。正好他們要吃飯了,你先跟孩子們說說話。屋裡還有很多需要吃奶的孩子,我得幫著他們吃完奶然後再哄睡覺。
他們需要報道,這裡上千名孤兒,應該儘快讓外面的人知道這裡有一批孩子需要家。”聲音裡有急迫,最後一句話又有哽咽聲。
夏天站在分發食物的工作人員身邊,臉色發白滿頭大汗地配合著工作人員,在分給小朋友們餐食時,她會遞給她們口罩。教給他們如何防疫的衛生知識。
院子裡幾百名的孩子們團團而坐,這裡面有很多小孩子是裹著大軍裝的。
夏天聽著旁邊臨時組建的幾個工作人員感慨道:
“天兒熱,救出的時候都光著呢。你們來了,戰士們就脫了軍裝穿他們身上。
我們和劉主任去各個部隊領回他們時。經常看到有三三兩兩的小戰士在帶十幾個孩子做遊戲講故事。
他們很懂事的,被父母單位、鄰居、你們醫療隊以及來咱們這的救災部隊領著不哭不鬧。把他們集中到這裡後,經常能從他們嘴裡聽到解放軍叔叔如何如何。”
六歲的小哥哥拍著四歲小妹妹的後背輕輕哄著……
五歲的小姐姐吃力地抱著兩歲的小弟弟……
夏天看著這些孩子們,眼中含淚,想要盡力讓自己的面部表情不是悲傷和憐憫。她命令自己要帶笑,要讓他們純淨的目光能夠感知希望。然而眼淚卻不由自主地從眼角滑落了下來。
這裡面大多數孩子都坐在院子裡板凳上,可夏天還是注意到一個拐角處站著一名小女孩。她就像在觀察眾人百象一般,不靠近不上前。
夏天主動走到小女孩身邊,蹲下來直視她的眼睛溫和地問道:“你能告訴阿姨你叫什麼嗎?小朋友,你幾歲了?”
小女孩怯生生地退後一步,眨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認真地盯著夏天,那清澈的眼神似看進了夏天的心裡。
就在夏天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