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淘小子在我那屋呢。馬大山,帶兵大嗓門沒關係,回家了就算了啊,你那一嗓子滿樓道里都能聽見,給孩子還嚇得一哆嗦。”
“是!”
“稍息吧,下了班就是鄰居,怎麼著?以後見我都打算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啊?”
“嘿嘿。”馬大山拽了拽自己的毛寸短髮,幾步就爬上了樓進了葉伯煊家。
“你個小兔崽子!等我回家收拾你!”馬大山看到夏天半摟著自己家孩子的腦袋叮囑著“把肉吐出來”,面子上掛不住了,心裡也挺不是滋味兒的,張嘴就罵了孩子。
葉伯煊挑了一下眉頭瞅了眼馬大山。
夏天嘴角帶笑地哄著孩子吐出肉來:“來,張嘴,阿姨看看,不吐可不行啊,你這都帶血絲了。聽話,阿姨看完了,這一盤子都給你,明天也給你做好吃的,你還來哈。”
寶蛋兒在夏天的半摟住的懷裡想要掙扎,葉伯煊趕緊及時制止:“踹你阿姨肚子關禁閉哈。你小子掂量掂量。”
馬大山黑著一張滄桑的臉,站在葉家客廳裡很尷尬。
他沒心思分析是咋回事兒,就是覺得兒子來團長家丟他這個老子的臉來了。等回家的,回家先收拾這小兔崽子,再收拾孩兒他娘。
寶蛋兒在夏天的連聲哄勸中終於吐了嘴裡的肉,葉伯煊皺眉望過去才算看明白。這小子是掉牙了吧?
夏天哭笑不得:“寶蛋兒。你這要嚥下去就是把小牙種到肚子裡啦,你還哪有地方吃飯啊。阿姨給你放好了哈,回家交給媽媽,讓你媽媽給扔房頂上,過段日子就長出來了。”逗著孩子,回手拿著手絹包上,伸手遞給了馬大山。
“馬大哥。孩子掉牙了。還一氣兒掉兩顆,回頭告訴我嫂子最近給他做軟糯的粥吧。或者讓他上我這來,我上午十點鐘會給自己做粥喝。我倆一起就成。”
“啊,妹子,我、你瞅瞅這事兒鬧的!都他媽媽平時給買糖……”
葉伯煊不得不出聲打斷:“叫你哥你還真敢答應,我比你大一歲吧。”
“啊?”馬大山漲紅著一張老臉。忽然間開懷大笑:“團長,我長得著急、老相。你面兒嫩、我都忘了,哈哈哈。”
夏天也鬧個大紅臉,回頭瞅瞅“面嫩”的葉伯煊,跟著傻笑了兩聲。真煩人。你咋這麼大歲數呢!我想當弟妹被人謙讓,不想當嫂子去禮讓別人。
三個大人之間無論怎樣談笑風生,六歲的孩子可不管你那事兒。小娃娃的心中就裝著玩和吃喝。
馬大山試圖拽開死死扒著飯桌不撒手的寶蛋兒,最後沒招了。一拎寶蛋兒的脖領子改扛著,孩子咧開沒有門牙的嘴試圖要哭鬧,馬大山對著孩子的後背就是兩巴掌,看的夏天這個不忍心啊,推了推比她行動相對利索的葉伯煊。
葉伯煊勸道:“幹什麼呢!一口吃的,你打他幹嘛啊?你臊我呢是吧?!”
葉伯煊說著話的功夫,把盤子裡的肉都倒進了飯碗裡,遞給了面紅耳赤的馬大山:
“拿著,孩子懂什麼呀?慢慢教。你啊,我再說一遍,下了班了沒什麼團長營長連長的,你正常點兒。野外訓練你搶別人吃喝的時候忘了?”
一頓晚飯,前半截兩人你儂我儂,後半截被攪合得沒了胃口。
葉伯煊送走鄰居三營長馬大山,返回桌前和夏天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怎麼不看著點兒呢?那臭小子幹了我的杯中酒。”
夏天噗嗤一下就樂出了聲。她想象力足啊,精良釀造的茅臺,那半盅下肚,哎呦,馬大山一會兒還得飆高音。這樓裡可真熱鬧。
葉伯煊再管夏天要酒喝,夏天直搖頭:
“都沒了下酒菜還臭嘚瑟啥啊?得了,你趕緊吃茄子米飯吧。一會兒徹底涼透了。”
幾個月都沒嘗過酒滋味的葉伯煊,先頭拿著筷子蘸酒只顧逗著夏天來著,結果可倒好,他自己還沒怎麼地呢,被別人家的孩子截了胡。
“那小子確實欠揍。他爹揍的還是太少了。”
夏天似笑非笑:“你以後也這麼教育我肚子裡這兩個?”
“那哪能呢,我那可是親生的。”
……
軍營家屬院這個大家庭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相處模式,別說夏天還不適應,就是葉伯煊也很不習慣。
畢竟葉伯煊之前喜好獨來獨往、從不拿出精力注意瑣碎生活。
他小時候住獨門獨院兒,出門讀書、在外當兵就是宿舍,冷不丁被捲進這些帶著家屬的鄰里糾紛中,也很不適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