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吹來,車前燈籠搖曳,更顯冷寂。
楚行拋開心底那絲怪異感覺,叮囑祖母與妹妹坐好,言罷轉身,一回頭,卻見堂弟站在他旁邊,臉上帶笑,鳳眼……
楚行順著堂弟的目光看過去,看見陸明玉剛剛上的那輛馬車。
“時謙?”楚行疑惑地問,大冷的天,堂弟不著急回家,在這兒傻笑什麼?
楚隨意味深長看他一眼,笑得越發神秘,接過牽馬太監遞過來的韁繩,楚隨翻身上馬,再看一眼陸明玉的馬車,心底說不出的暢快。小姑娘挺能裝啊,明明聽到他聲音卻不往回看,可臨上車了,還不是瞧了過來?
春風得意馬蹄疾,心裡甜,除夕夜凜凜的寒風也變成了暖的。
“大哥,今晚咱們一起守歲?”楚隨扭頭,同才上馬的兄長道。
楚行再度看他一眼,還是想不通堂弟在高興什麼。但他扯扯韁繩,低聲道好。
是夜兄弟倆把酒言歡,陸明玉卻託著下巴坐在紫銅炭爐前,看著手裡的荷包,遲遲拿不定主意。
想燒了,又有一點點不捨,但這不捨,與楚隨沒有任何關係。
快到子時,外面鞭炮聲漸漸熱鬧起來,陸明玉猶豫再三,最後還是把荷包丟進了炭爐。綢緞的邊角漸漸捲曲,“啪”的一聲細響,竄出一道小小的金色火苗。陸明玉一直在那兒坐著,一直坐到荷包化為灰燼,她才緊緊領口,鑽進被窩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77章
臘月底、正月初,這段時間的宴席,加起來能比一年的還多。
陸明玉運氣不錯,去宮裡、莊王府走了一趟,把必須拜年的長輩都拜了,忙完回來才“病”了,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賴在家裡享清閒。但陸明玉可不是偷懶裝病,她是真的身體不適,上輩子年中才來的初癸,這輩子竟然提前半年,悄然而至。
姑娘家第一次月事多多少少都會不舒服,陸明玉這次又趕上寒冷的正月,第一天疼得她差點丟了半條命,喝了郎中開得調理方子才好受了點,但也渾身沒勁兒,懶洋洋躺在暖乎乎的被窩裡,如果沒人打擾,她能睡上一整天。
到了第三天,陸明玉終於恢復了些精神,早飯後挪到次間臨窗的暖榻上,背靠繡著牡丹花的迎枕,腿上蓋條薄被,閉著眼睛愜意地曬日頭。甘露端著一碗剛熬好的桂圓紅棗羹進來,輕聲喚她喝。
陸明玉捧著熱碗,白瓷勺撥撥裡面的桂圓,心中一動,看向坐在繡凳上低頭繡帕子的丫鬟桂圓,故意嘆道:“哎,等桂圓出嫁了,我就只能對著真桂圓想我的好桂圓了。”
桂圓耳根一熱,假裝沒聽到,卻紅著臉轉個方向,背對她做針線。
陸明玉品口甜甜的湯水,看著桂圓背影,心情有些微妙。
桂圓、甘露都二十了,上輩子兩人分別嫁給了母親嫁妝鋪子裡兩個年齡合適的管事,她出嫁時,母親的嫁妝自然成了她的,桂圓、甘露便還是她的人,每月都會見她一面,聊聊鋪子的進項。這輩子事情卻有了變化,去年在永定縣,孟全救了桂圓上來,回府得知母親有意替桂圓安排親事,孟全竟然來求娶了!
陸明玉震驚不已,隨後犯了難。她記得,桂圓與她上輩子的丈夫過得十分恩愛甜蜜,桂圓還生了兩個白白胖胖的大兒子,陸明玉不想拆散桂圓的好姻緣,但憑著良心說,無論身份還是容貌氣度,孟全可都比那人強多了。
陸明玉不知道怎麼做才好,既然是桂圓的婚事,她託母親,把那個管事也叫進府給桂圓相看,然而管事還是那個管事,桂圓卻羞答答選擇了孟全,婚期就定在姑姑出閣之後。
“等桂圓成親了,我再請母親替你安排一門好親事。”喝完紅棗羹,陸明玉笑著對甘露道。
“姑娘快好好養身子吧,不用忙著替我們費心。”甘露小聲地嗔道。
陸明玉笑而不語。
翻了幾頁遊記,蕭氏領著兩個兒子過來了。
“姐姐,今天表舅舅家裡請客,你去嗎?”恆哥兒熟練地爬到榻上,認真地問姐姐。
今日初五,楚國公府設宴。
陸明玉笑著搖搖頭,“恆哥兒去吧,姐姐還有點不舒服呢。”
恆哥兒失望地耷拉下肩膀,他想跟姐姐一塊兒出門。
蕭氏看著女兒,同是女子,她瞭解女兒現在的身體情況,都第三天了,只要不累著不受寒,女兒果真想去做客,肯定會去的。不想去國公府,是不想見到楚隨吧?唉,女兒可以躲懶,陸家與楚家的關係卻還得維持,他們夫妻是免不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