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每天都窩在家裡寫東西,陸之渙偶爾會來看看她,帶她出去散散心。
冬天很快就過去了,蕭瀟的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
陸之渙每次過去看蕭瀟的時候都會給她帶一堆營養品,她吃都吃不過來。
這天晚上,陸之渙進家門之前給蕭瀟打了一通電話,囑咐她吃東西、注意身體什麼的,盛宴站在他身後,聽完了全程。
陸之渙掛上電話才發現盛宴站在自己身後,他掃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盛宴倒是笑得沒心沒肺,似乎根本沒有把剛才的事情放在心上,笑過之後,她開口問他:“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去把離婚手續辦了。”
陸之渙看著她:“盛宴,我說過很多次了,我不會離婚的。”
“就當是我求你放過我,這樣可以麼?”
盛宴揉了揉眉心,神色疲憊。
“你不知道我有多後悔,如果可以回到過去,我寧願這輩子都沒認識你。”
“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陸之渙笑得有些殘忍,他抬手摁住她的後腦勺,低頭看她的眼:“不是你說的麼,互相折磨一輩子。這才幾年,你就受不了了?”
“你是在報復我麼?”盛宴問。
陸之渙嗤笑一聲,“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本讓我費盡心機報復你?如果你這麼想能好受一些,我倒是也沒意見。隨便。”
“你為什麼不跟我離婚?”盛宴完全不理解他這麼做的出發點,“盛年和蕭瀟也分手了,只要我們離婚,你就可以和她在一起。這不是你最想要的結果麼?”
“盛宴你總是這樣自以為是。你有問過我想要什麼麼?你哪次不是自以為是地幫別人做決定?”陸之渙笑她,“盛年現在這副鬼樣子,不都拜你所賜?”
“還有,我從來沒想過跟蕭瀟複合。”
“……為什麼?”盛宴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我配不上她了。”陸之渙一聲嘆息,“她想要的人也不再是我。我跟你不一樣,對於感情,我不會強求。”
盛宴被陸之渙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眼睜睜地看著他走進家門,眼前一片模糊。
有些時候,盛宴真的巴不得陸之渙報復自己,這樣她至少能少一些自責。
她寧願他像那些電視劇和小說裡的男人一樣想方設法地搞垮她的事業、斷了她的前途,然後離婚,死生不復相見。
而他什麼都沒有做,還不肯跟她離婚。
對她來說,這才是最大的折磨。
這段婚姻她是真的不願意再繼續了,後半生,除了木木,她沒有什麼想要留在身邊的人了。
這件事情給了她一個慘痛的教訓,盛年不理她、陸之渙不放她——
盛宴反思了很久,有些事情,的確是她做錯了。
所以從今以後,她再也不會以關心的名義干涉任何人的生活,包括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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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瀟的預產期在九月十一號,醫生要求至少提前三天入院,蕭瀟在九月七號晚上把書稿交給顧婉婉,之後就去了醫院。
她在這座城市沒什麼朋友,這種時候陪在她身邊的依舊只有陸之渙一個人。
這半年多的時間,如果沒有他的照顧,她可能沒辦法堅持到今天。
對於陸之渙,蕭瀟內心充滿感激,但卻沒了當初的感情。
孩子出生的那天,蕭瀟見到了數月未見的盛年。
從產房出來以後,蕭瀟才知道外頭下雨了。
盛年風塵僕僕地趕來,他的頭髮被雨水淋得溼漉漉的,下巴上的胡茬十分明顯,看起來很憔悴。
其實這半年多,陸之渙總會時不時地的提起盛年。
比如說他抽菸喝酒越來越兇了,有一次胃穿孔住了院——
每次陸之渙提到這些事情的時候,蕭瀟都會裝作沒聽到,繼續做自己手頭的事情。
真正看到他的那一刻,蕭瀟才意識到,陸之渙之前和她說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下雨,他的臉色特別難看,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彷彿一夜之間老了十多歲。
蕭瀟看著他的臉,心口一抽一抽的,幾乎要疼到窒息。
盛年見蕭瀟臉色蒼白,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下,“你別怕,我什麼都不做,你要是不想看見我,我現在就走。”
“你應該是來看孩子的吧。”蕭瀟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勉強衝他笑了一下:“護士等下就抱過來,你坐下來等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