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罪名既是莫須有,倒不如就此作罷。端王妃言行有欠缺,朕命她在家帶髮修行,替朕侍奉太乙真人六個月,藉此來抵消她之前的所有罪名。”
極其荒唐可笑的判決,但,皇上確確實實如此說了。
既是聖旨,便有公公到家中來宣讀。
端王妃的判決被端王府眾人聽了去,有“好事者”悄悄告訴了相熟之人。一傳十十傳百,不多久,冀都的大街小巷就都將這聖上裁決的旨意傳遍了。
至於這判決究竟是“公正嚴明”亦或者是“無理取鬧”,倒是沒人敢說出口。只不過心領神會便可。
這日,藺君泓心情頗佳,召了府裡的謀士,詳問那張真人的事情。
前些日子,自打元槿被誣衊之後,藺君泓就開始設局讓藺君淙入套。
他將這些事情的大體脈絡說與手下得力的人聽,然後安排了他們去完成這一系列之事。
說實話,之前的事情完全是在端王爺的掌控之中。直到安排了鐘太醫出面,讓藺君淙相信丹藥的巨大用途,事情也還在他的預料之內。
後面卻有些失控了。
藺君淙對於丹藥的痴迷程度,遠遠地超出了他的想象。
藺君淙對於張真人的依賴和信任之深,也大大出乎了藺君泓的預料。
之前,那張真人不過是時間太過緊急而讓沈章去外地尋了來。
如今卻是要對他予以重任了。
藺君泓這才要將此人的底細摸個清楚明白。
天氣晴朗。
空中的烈日灑下大片大片的金色暖陽,將大地照得清楚明亮,而且暖意融融。
藺君泓坐在窗下,掃一眼院中的斑駁樹影,清淡一笑,親自將窗上簾子拉下,遮去了外頭的灼人陽光,這才望向屋內的兩個人。
他掃了眼對面二人,朝向其中一個,問道:“那個張真人,究竟如何?”
沈章知曉藺君泓問的是他,笑道:“張真人旁的不說,那嘴皮子可是利索的很。平日裡開張算命,能從雞打鳴一直說到月上中天。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且不說數個時辰可以不停歇,最厲害的是能夠翻著花樣的來,從不帶重複的。我覺得,他堪當大任。”
“我倒是覺得不太妥當。”王謙沉吟道:“他畢竟是個招搖撞騙的,若被人發現了他的底細……”
“他的底細沒甚人知曉。即便知曉了,又如何?左右皇上寵著他,旁人不敢妄論。”
沈章不甚在意地說完,想了想,又道:“當時尋他來的人不是近鄰之人,他也不知對方是誰。進入皇宮是憑運氣,入得了皇上的眼,也是靠的運氣。如今得了聖寵,姓張的斷然不會自掘墳墓說出來歷。你我不講出來,還有誰會將此事揭發?”
“沒有一萬總有萬一。小心提防著些總是好的。”王謙道:“雖然口舌伶俐之人擅於蠱惑人心,但也怕他說起話來沒個輕重,自己將自己暴露出來。”
沈章說著,冷哼一聲,低低的道:“這倒不怕。這張真人的手裡頭可是有個幾條人命。那些人都是被他的那張胡說的嘴給害死的。他可不敢亂說。”
王謙點點頭,未再多說什麼。
藺君泓沉吟半晌,說道:“雖然此人可用,可也不能什麼都由著他的性子來。”
這樣的人最沒定性,也最容易飄飄然。如果後面的事情被他擾了,可是得不償失。
必須得提前拿捏住他才行。
“那我改天讓他來見王爺。”沈章說道。
“見是不必見了。若他知道我參與其中,往後會有無盡的麻煩。”藺君泓道:“這事兒我稍後安排。”
這種人,最怕的就是沒錢和死亡。
只要讓他知道,話不能亂講,一旦說漏了必然招致殺身之禍,他也就乖了許多。
而且,那捏住他,往後還有用得著他的地方。
此事商議已畢,藺君泓終歸是放鬆了許多。
這些天來,他日日夜夜擔憂無比,最怕的就是元槿的那件事情無法善了。
旁的不說,單就藺君淙給元槿扣上的那個罪名,就會讓元槿染上惡名、在百姓間的信譽頓失。
那樣,元槿之前的努力可都是毀於一旦。
即便她曾經救過全城的人,即便她曾經在太平鎮中盡心盡力地幫助大家。可是,一旦旁人認為她會惡意地咒詛帝王,那麼,她之前的努力也就會被人疑心地認為不過是在裝樣子罷了。
藺君淙不願元槿受到這樣的不公平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