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聽起來像‘猩猩’。”
等不到回答,時間彷彿悄然靜止。
慢慢地,臉頰發脹,像起水痘,噗地一個,噗地又一個,羞窘得想抬手遮擋。
不敢看他,始終不敢看,莫名就是覺得自己理屈。
情緒很快衝向一個臨界點,她訴說委屈,強力辯解:“你想我怎樣?你不聽爺爺話,我們兩個總要有一個聽話吧?我如果也像你一樣倔,我們早就一塊喝西北風了。”
她眼睛紅紅的,要哭不哭的樣子,沈飛白默不作聲,不安慰,不置評,眼波無瀾,就那麼平靜地看著她。
沈心羽內心的委屈感加劇,衝口吼:“你可以追求你要的生活,我也可以追求我的。我沒你那麼純潔高尚,我就想待在爺爺身邊過好日子,吃什麼穿什麼用什麼拿卡就能刷,想來北京找楊秘書訂張機票就能來。這樣的生活我過得很舒服很自在,你別拿你的那套做派來限制我的自由!”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沈飛白一言不發地起身離開,沈心羽遽然生出臉上水痘全部被自己撓破的慌亂,嘴巴張了張,喉嚨阻塞,半個字吐不出。
衛生間木門半掩,沈飛白一推門,出外景的陳雪陽竟然在裡面。
地板上放兩個盆,一隻盆裡用洗衣粉泡著兩件衣服,他坐在小板凳上,表情有點尷尬,又透出一點打量,像是在重新認識他。
“你要用衛生間?”不等他開口,他利落竄起身,一雙沾滿泡沫的溼手在水下衝了衝,“你先用。”
沈飛白沒說什麼,朝一邊側過身,留給他一條出去的通道。
他關門,落上插銷,聽見外面陳雪陽打招呼的聲音:“嗨,你好,飛白的妹妹是吧,我是陳雪陽,你哥的朋友兼室友。”
沈心羽嗓音細細弱弱的:“你好。”
沈飛白擰開水龍頭,掬起一捧自來水往臉上撲。
天熱,水溫不涼,帶著一點燥心的熱度。想醒腦,想冷靜,可是沒用,一點效果也沒有。
他雙手撐在洗手檯,頭低著,胸腔一下下地起伏,臉上水珠有的順勢滴落,有的沿面部線條流向下巴,順脖頸一路向下,滾入短袖領口。
她說得沒錯,她過得很好,好到年少時期都不敢奢望。他離經叛道,不問前程,那是他的事,何必去幹涉她。
可是,心裡難受,說不清楚的難受。他的妹妹,不該變成這樣。
哪樣?他苦笑,無法形容。
陳雪陽出來,和沈心羽打了聲招呼,換身衣服出門去了。
沈心羽靜坐半天,越等越心慌,遲疑片刻,走上前去拍門,“哥——!”
沒回應,甚至聽不見一絲一縷聲響。
“哥,哥我錯了,我向你道歉,你別不理我。”
“哥,你說話呀!”
……
她不斷地拍門,急得想哭。
門開了,沈飛白已經擦乾淨水,臉上沒有任何異樣。
沈心羽眼睛紅得像只兔子,忍淚喃喃:“哥……”
沈飛白麵色平定,抬手摸摸她頭髮,問:“餓了麼?”
沈心羽搖頭:“不餓。”垂眼不好意思看他,“哥……對不起。”
她自己也分不清究竟為何道歉,是為了之前的口不擇言,還是為了目前的人生選擇?她如墮煙霧,一片迷惘。
儘管她嗓音不大,但她哥不可能聽不見,可他卻從衛生間裡走出來,恍若未聞似的說:“冰箱有兩個西紅柿,剛好可以做片兒湯。”
他走過她身邊,她忍不住:“哥……”
“你應該沒吃過吧,片兒湯是北方一道食物。”他與她同時出聲,稍稍帶點溫和笑意。
沈心羽抿抿唇:“沒……”
“我去做飯。附近有家不錯的酒店,吃過後我送你過去落腳。”
沈心羽一驚,顧不上其他,因為摸不準他情緒,立刻說:“哥,我不去住酒店了,你不嫌我煩,我就住這。”
沈飛白眉角微揚,似是有點詫異她突來的轉變,稍作停頓,說:“你住在這裡的確不方便,還是去住酒店吧。”
說完,沒等她發表意見,轉身進廚房做片兒湯去了。
沈心羽一個人悶悶不樂了一會,然後無精打采地去他房間轉了轉。
床板偏硬,她在床邊坐了幾秒就又起身,走到靠窗的書桌前。桌上擺放一臺膝上型電腦,和幾本書。攤開的筆記上做了一些資料整理,看著紙面字跡,她想起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