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一片安靜,牆角下的火爐子,跳躍著紅光火焰,噼裡啪啦的作響。
龔青嵐正要開口,這時,窗子外傳來兩個丫鬟的交談聲:“咱們院裡頭的秋月,她的嫂嫂每到她發月例,便來借銀子,都是尋著不同的由頭。今兒個,又腆著臉皮來了,秋月想攢銀子成親的,如今如數被她嫂嫂拿去,氣得藏屋裡頭哭呢。”
“唉,她也是可憐,盡攤上一些個窮親戚。旁人都說,窮人不窮志氣,這話倒也不能全信了。就秋月那性子軟,給人誆騙了。”說罷,小聲的說道:“還是世子爺家好,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即使有個別的窮親戚,也是有骨氣的,不輕易的開口討要銀子。像燕王妃,她家裡的親戚便時常來打秋風,真夠沒臉兒。”語氣裡,盡是輕蔑。
齊蟬聽得一清二楚,頓覺沒臉。緊緊的捏著袖子,橫眼掃向沈青嵐,似乎要瞧是不是她出的主意,讓旁人以為她是來打秋風?她只是借,又不是說不還了!
看了眼紅玉備好的禮,面上火燒一般的燙,冷哼一聲:“世子妃,我這不是與你借點銀子?你倘若不願,也莫要讓人含沙射影。再如何,我薛府在京都也是有頭有臉的人,至於貪墨了你那點兒的銀子?”
沈青嵐眼底滿是詫異,見她如此,嘆了口氣:“紅玉,薛夫人不要,你便將紅封拿出來罷,聽聞薛大人喜愛收藏硯臺,便將那硯臺添上。”
紅玉應聲,拆開禮盒,將裡面貼著紅紙的金錠如數拿了出來,放進去一方硯臺。
齊蟬眼皮子一跳,細數了有五十個金錠,看個頭,二十兩一個,統共一千兩金子。
“嵐兒……”齊蟬眼皮子跳了跳,看著紅玉將金子收起來,一陣心痛,恨不能出去拔了那兩個丫鬟的舌頭!若不是她們多嘴,她也不至於受氣,拂了沈青嵐巴結她的好意。
對齊蟬來說,她女兒如今出息,升了妃位。沈青嵐願意拿出來這麼多銀子,便是巴結她!
紅玉這時掀簾進來,飄進幾朵雪花,落地便化成了水。踩著小碎步進來,笑著看了眼齊蟬道:“薛夫人,到了世子妃休憩的時辰了。若是晚上一分半點,世子爺知曉,怕是會動怒。”
齊蟬看了眼跟隨紅玉進來的六個丫鬟,每個丫鬟手中端著托盤。嗅著其中的香味兒,便知都是一等一的補藥。她當初可沒有少吃,可近年來,家業都被薛少同給敗光了!
紅玉挨個揭開蓋子,詢問著沈青嵐要用哪一個。沈青嵐看了眼,隨意的指了一個,其他的四個丫鬟,便全都將東西端著退了下去。
齊蟬睜圓了眼,即使她身在齊府,也不曾這麼鋪張過。沈青嵐的日子,過得如宮中尊貴的娘娘一般了!
心中這樣想著,見人家不再理會,也拉不下臉面請求。提著禮盒,轉身離開,簾子被甩的‘啪’的一聲聲響。
憋了滿肚子的怒火離開了燕王府,看著莊重肅穆的府邸,臉上滿是不悅。上了轎子離開,在轉角處,卻是被人攔截了下來。
紅玉見人離開了,呶呶嘴:“世子妃,對他們這些個白眼狼好,倒不如將銀子灑河裡,至少還能聽見一聲響。”隨即,想到方才齊蟬臉上的變幻,笑道:“估摸著要氣得吐血了,一千兩金子,就這麼沒了!”
沈青嵐笑了笑,那金子本來就不打算給齊蟬,算透了她是什麼樣的人。若今兒個給她順利帶走,指不定以為是巴結她,日後便會越發的張狂。
“日後不用這般鋪張,全都給浪費了。”龔青嵐勉強喝下半碗,推開了碗,拿著帕子擦拭著嘴角。
“奴婢也與世子爺說了,可是無濟於事。”紅玉眼底蓄滿了笑,世子爺也算是用心了。書房裡擺滿了有關孕婦書籍,廚房裡也放著一疊抄錄好的注意事項,還有親自去宮裡要了一份皇后貴妃有孕,如何調理的藥膳、食膳。
大到孩子的乳母,產婆,女醫都在相看了。小到屋子裡的器具,食材的挑選,全都是親力親為,不假他人之手。
想到此,不禁捂嘴偷笑。世子妃如今才三月不到,便開始相看乳母。就怕到時候孩子生出來,那乳母都斷奶了,當真是關心則亂。
沈青嵐見紅玉笑眯了眼,便知齊景楓怕是又做了什麼出人意料的事兒,挑眉無聲的詢問。
“世子妃打算給孩子請幾個乳母?”世子爺那清單上,可是寫了六個!
“兩個便可。”沈青嵐有自己的考量,一般尋常一個乳母也是照料的來。但是這般一來,會極為的依賴了乳母。許多世家公子小姐,便是被乳母教養壞,唆使著貪婪權財。事發後,懲處了乳母,孩子又護得緊,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