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埂�
見狀,齊少恆越發覺著龔青嵐心底有他。內斂的雙眼溫柔的似能滴出水兒來,款款深情道:“嵐兒,委屈你了。這些時日來,我一直不曾尋到時機與你說說心裡話。”
龔青嵐垂著眼角,遮掩住眼底的諷刺。再次見到他,她已經能很好的控制情緒,不會再像第一次那般失態。
“我一直不敢相信,你嫁人了,嫁給大哥。我……我不過出遠門處理生意,去一趟京都接嬰兒,回來卻是天翻地覆的變幻。心裡一刀一刀似鈍刀子在割,每夜裡閉上眼睛,便是憶起初遇時你在桃花樹下回眸時顧盼神飛的笑靨。”齊少恆滿臉追憶,眸子裡蓄滿了痛苦之色。
紅鳶聽著眼眶酸澀,背過身抹淚。雖然大少爺很好,可她一路看著二少爺與大少奶奶的相遇相知,深有感觸。只怨上天捉弄人,生生拆散一對璧人。
可,不管大少奶奶與誰在一起,只要大少奶奶幸福,她便忠心誰。
龔青嵐如看戲一般的姿態,望著眼角溼潤的紅鳶,嘴角翹了翹。這般深情的話,連紅鳶都感動了。何況,前世被謊言矇蔽、對齊景楓心生怨恨的她?
“有緣無份罷了。”龔青嵐望著飄零的花瓣,目光冷冽如冰。演戲,誰不會?
“只怪我沒本事罷!”齊少恆望著她的背影,痛苦而隱忍的說道:“我心中雖是痛苦難熬,可……只要你幸福。大哥對你好,我便……我便也心安。”
龔青嵐心中譏笑,恁是這般無情之人,扮起情深不悔來,入木三分。
“香包你扔了罷!當初初學繡技,不成花樣,怕你嫌棄,我便讓紅鳶繡好送與你。”龔青嵐目光落在他腰間繡著並蒂蓮的香包,面目冷清道:“你也不必哄我,如今身份有別,你放尊重些,別叫丫環婆子瞧了笑話。傳了出去,少不得壞了名聲。”
“嵐兒……”齊少恆詫異的盯著龔青嵐,不可置信的張大了嘴。
“今夜裡,你且去穿堂等著,我有東西要給你。”說罷,便轉身離開。
喬少恆心裡歡喜,他就知曉龔青嵐斷然會被他打動。看了看腰間的香包,眼底閃過不屑,胡亂扯下扔進了花架下。想來她邀自己過去,便是要送個親手做的香包吧?
書房內
齊景楓坐在圈椅上,看著一本賬冊,眉頭緊鎖。清冷的目光深幽如墨,不在純粹。
假賬?
“長福,通知聚寶閣掌櫃來一趟。”齊景楓清冷的嗓音,透著冰封的冷意。
長福應聲離開。
叩叩——
緊閉的門扉敲響,齊景楓緊皺的眉頭舒展,溫潤道:“進來。”當瞧見進來的身影,眸子一暗,目光冷沉。緊抿的唇瓣,顯示著他此刻的不悅。
“表哥。”沐水嫣含羞帶怯的喊了一聲。
齊景楓背脊一僵,驀地想起龔青嵐在龔府的一句話:‘夫君想納妾,也沒有遠房表妹呢!’她這一聲表哥,使他渾身不自在,彷彿有無數只噁心的蟲子在身上爬行,令他作嘔。
“你喚我大少爺罷!”齊景楓腦海中閃過龔青嵐譏誚嘲諷的目光,心底躁亂:“可有事?”
沐水嫣杏眼淚光閃閃,有著受傷。緊咬著唇,看著他不耐煩的神情,心底發酸發澀。
“表……大少爺,嫣兒給你準備了燕窩。”沐水嫣垂著眸子,眼角小心翼翼的偷瞄他。
“你無事便回去,我要出去一趟。”齊景楓起身,作勢離開。
沐水嫣心頭一急,蘊含著淚水的眸子乞求的看著齊景楓,他的態度使她措手不及。原本想要好好談,若他不同意便將玉佩拿出。可如今,他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大少爺可曾記得,在江南欠嫣兒一條命?”沐水嫣放下燕窩,掏出了玉佩,擱置在書案上。
齊景楓嘴角微勾,似笑非笑道:“上半年,江南春汛,大壩決堤,數十萬人流離失所,數萬人遇難。負責建造大壩的許家,被吏部參奏。念你救命之恩,我便央舅舅幫忙,運送物資給江南救濟,許家將功折罪。”頓了頓,忽而道:“許家一百多條人命,抵得上我這條命?”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沐水嫣承受不住打擊,踉蹌的後退幾步。當初她聽得是他幫助許家渡過難關,原以為他也是對她有情的,心中思慕更甚,卻不想……
沐水嫣臉上血色褪盡,蠕動著唇瓣道:“那……那為何你不收回玉佩?”
“玉,是有靈之物。沾染了他人之氣,要來何用。”齊景楓輕輕擺動袖口,書案上的玉佩墜落在地,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