詫異的回頭,便瞧見齊松臉色陰沉,山雨欲來之勢。
“將大小姐綁起來,鎖進祠堂。倘若再逃出來,你們便一同受罰!”齊松陰冷的目光落在臉色煞白的香姨娘身上,稍稍溫和。待瞧見齊楚嬰鬆開她,便軟軟的倒在床榻上,心驟然提了起來。
“香兒,香兒……”齊松拍著目光呆滯的香琴。
香琴卻是雙手緊緊的抓著褥子,細緻的眉頭因痛苦而緊擰:“痛……啊!我的孩子,老爺,救救我的孩子……”
齊松揭開被子,便看到一股股殷紅自香姨娘的腿間湧出,瞬間染紅了素蘭色的褥子。
“來人,快去傳府醫!快去!”齊松面色,前頭生的幾個孩子,那時他忙著讀書考取功名,無暇分心守在有身孕的二夫人身旁。妾侍的孩子,卻不得他所愛,更是不放一點兒心思。香姨娘不一樣,是他自個相中的女子,溫軟柔美,善解人意。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他所期待。
每日起床,每夜入眠,都要與孩子說會子話。卻不曾想,面臨這般的結局!
府醫診脈,詢問了狀況,搖了搖頭:“姨娘本就胎位不穩,需要好生修養。受不得驚嚇、刺激,今晌午,動了胎氣,煎服幾副藥便無事。可如今……”嘆聲道:“老夫束手無策。”
齊松受打擊身軀晃了晃,手指大力的攥著床柱,才勉強穩住身形。目光猩紅的看向齊楚嬰,冷厲的說道:“請家法!”
“不——”齊楚嬰瞳孔一縮,心驚膽顫的說道:“父親,不是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沒有要害她,沒有害她。”
齊松鐵了心,看著她如她母親一般愛作,將府中攪得烏煙瘴氣。原就差點逼得龔青嵐回孃家,如今更是害死了他將出世的兒子。
“帶下去!”
“父親!”齊楚嬰淒厲的喊道,她錯了,她害怕了。香琴為了害她,連腹中骨肉都狠心不要,她又如何鬥得過?
可,說什麼都晚了!
——
訊息傳到大房,已是到了第二日。
龔青嵐無波無瀾,仿若事情與她無關。
“大少奶奶,您怎知大小姐會去找香姨娘?”紅玉疑惑不解的詢問。香姨娘差點被二夫人害死,對二夫人豈會不怨?明知如此,為何要送上門去給香姨娘算計?
龔青嵐淺啜一般茶水,潤了潤嗓子,淡淡的說道:“因為她需要同盟。”
要想對付她,香琴無意是最好的幫手。二老爺齊松寵信她,對香姨娘唯命是從。可唆使二老爺找大房分家,其二便是齊楚嬰根本不打算讓香姨娘把孩子生下來,威脅到齊少恆的地位。想製造成自己暗害了香姨娘的孩子,到時候二老爺定然會為了香姨娘與大房反目!
最好挑撥煽動香姨娘的誘餌便是——管賬!
大房是她,二房是柳姨娘。齊楚嬰若是勸動了香姨娘,不但與她爭鋒相對,同樣會對付柳姨娘,除掉齊楚嬰心中另一個眼中釘。
一箭三雕!
紅玉似乎領悟到,嘴角翕動,忍不住的說道:“真狠毒!”
龔青嵐失笑的搖頭,梳洗好,便帶著紅玉與紅鳶一同去看望柳姨娘。
柳姨娘坐小月子,頭上裹著汗巾,病懨懨的躺在床榻上。瞧見龔青嵐進來,連忙撐起身子要坐著。
“你身子虛,躺著吧。”龔青嵐制止,詢問了一些身體狀況。靜默了許久,才問道:“你不後悔?”
手,下意識的貼緊了自己的腹部。
曾經,這兒也曾孕育過一條小生命。
終是因為她的愚蠢,而成為心中永遠的痛。
香姨娘一怔,水洗一般清透的眸子,染著憂傷。苦澀的笑著道:“我又何嘗捨得?他本就不該來這世間一遭。這個府中,誰會想要他面世?”撫著小腹,感懷道:“他都快長成了,卻因著那些個腌臢的人,他不得不走。我又怎甘心他就這般走了?再如何也要為他報仇。”
龔青嵐抿緊了唇,目光落在疊得四方的百福圖被子上,怔怔的出神。前世,她有身孕時,齊景楓不知從何得知,那一段時日,精神煥發,心情格外的好。
她卻不知他已知曉,當她躺在莊子上,備受折磨的剝奪孩子生命時。冷汗涔涔的看著他,風塵僕僕,一身狼狽的站在內室門口,眼底濃厚的痛苦與絕望。彷彿他所有的希望,在那一剎那,湮滅成灰。
待他故去,她開啟了正屋偏房一直掛著鎖的屋子。裡面佈置溫馨而整潔,滿滿當當都是嬰孩的物品。最引她奪目的便是搖籃裡,那一件金線繡滿九十九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