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原就只有三分氣兒,先時和沈采采又抱又親,肚裡那氣也早便散了兩分去,只是嘴裡還是免不了要敲打下邊人幾句罷了。現下聽得周春海主動請罪,皇帝自然也不怎麼氣了,這便順著這臺階往下道:“罷了,皇后原就是攔不住的人。”
皇帝語聲頓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麼,這便用手杖指了指地上那件外衣,語氣裡隱有幾分嫌惡,“正好,把這衣服一併處理了。”
周春海連忙應是,蹲下身子去撿那件外衣,眼角餘光略一掃立時便發現了問題:這外衣的袖角上站著墨水且不提,下襬出還有一些血跡。。。。。。再一聯想起鄭家那位姑娘出殿時的形容,周春海哪裡還有不明白的:怪不得陛下當機立斷,一聲不吭就把外衣給脫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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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采采回鳳來殿的路上倒是問了清墨一聲:“鄭姑娘今日來得這樣晚,究竟是怎麼回事?”
清墨先時已經問了幾句情況,此時便也應道:“聽說路上,鄭姑娘腳上一滑,一不小心就給摔著了。。。。。。。好似摔得挺厲害的,這才耽擱了一些時間。”
沈采采聽著這原因,簡直無話可說:她光顧著懷疑皇帝和鄭婉兮可能會有的姦情,倒是忘了路上還可能出些意外。不過話說起來,鄭婉兮走路也能摔著?
這麼想著,沈采采心裡到底還是存了幾分猶疑。
不過,待得她回了鳳來宮,見著頭破血流的鄭婉兮,心裡的疑惑倒是全都去了:鄭婉兮這一跤估計還真是摔得很重,而且是頭著地摔得,那額頭一塊都流血了,傷口還挺大的。。。。。。
見著對方這般模樣,沈采采連忙便抬手免了鄭婉兮的禮,拉著人在自己的身邊坐下。
因為離得近,沈采采瞧著那血肉模糊的傷口更是替鄭婉兮疼,心下暗道:傷得這麼厲害,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啊。。。。。。她蹙了蹙眉,緊接著問鄭婉兮:“這是怎麼摔的呀,竟是摔得這樣重。。。。。。”
鄭婉兮臉上神色不大好看,但精神似乎還行。她聽著沈采采問起,這便恭謹的半垂著頭,聲音又輕又細:“是臣女自己不小心,沒看清路,一時腳滑,正好磕在地上了。”
“怎麼這樣不小心啊,”沈采采看著她額上那傷口,又關切的道,“看過御醫了嗎?”
鄭婉兮的聲音更輕了幾分:“還未。畢竟,此回乃是娘娘召見,臣女豈敢耽擱。”
雖說沈采采和鄭婉兮統共也就見過幾次,真論起來關係也有點複雜,但沈采采還真不至於在這些事上為難這麼個小姑娘。所以,沈采采立時便吩咐清墨去請太醫過來給鄭婉兮看看,順便又叫人拿了一盒子祛疤的玉清膏來。
她握著鄭婉兮的手,倒是有幾分真心的關切:“我召見人不好耽擱,可這臉面上的事情更是不能耽擱——你一個女孩家,雖說性子要強,成日裡風風火火,可這上頭還是要自己仔細些才好。”
鄭婉兮聽著沈采采那輕柔溫和的話語,只覺得心上一軟,隨即又倍覺酸楚辛酸,幾乎要落下淚來。
其實,雖然她今日來時便已下定決心要來與沈皇后懺悔討饒,但對著沈皇后這個人,她心裡面卻也不沒有半點的嫉恨——畢竟,這是她最恐懼、最敬畏、最不敢妄想的男人所愛著的女人。她本以為那是世上最鐵石心腸、最無情的男人,可卻沒想到他竟然也會那樣愛著一個人。
鄭婉兮前世在皇帝的手底下受過太多太多的罪,鄭家滿門的死算起來也多是因為沈皇后。自然,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因為她父親權慾薰心尋人給沈皇后下毒,但大多數人都是幫親不幫理,原諒自己總比體諒別人更容易些。更何況,為著沈皇后一人的性命而賠上鄭家滿門的性命,在鄭婉兮想來卻也不是真正的公平。
可是,此時聽著沈皇后溫柔輕語,鄭婉兮卻又覺得負疚又慚愧:是了,沈皇后從來也沒對不起她,反到是鄭家。。。。。
就在鄭婉兮心下懺悔的時候,沈采采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開口問道:“對了,你今日怎的就想起來要進宮?可是有什麼話要與我說?”
鄭婉兮頓了一下,那張蒼白的臉看上去毫無血色。但她還是很快便收斂了情緒,溫聲應道:“許久沒見娘娘,心裡想得很,這便忍不住想著來一趟了。”
沈采采卻挑了一下眉頭:“真就只是這樣?”
“自然,還有別的事。”鄭婉兮低著頭,像是有些猶豫,然後才細聲道,“娘娘,臣女現今也快十七了,至今都還沒訂下親事。。。。。。”
沈采采雖然也知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