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治傷的?!
楚子苓笑道:“先冰敷片刻,等腫退了,明日再熱敷,貼個膏藥就行了。”
田恆卻是一笑:“這點小傷,何須膏藥?揉上一揉就好。”
那笑容輕描淡寫,田須無卻覺得寒毛都豎了起來,趕忙道:“不必麻煩,我歇幾天就好。”
“不麻煩,左右也是無事。”田恆瞪了田須無一眼,這點小傷,本就是休息幾天便好,他讓這小子回來,是讓他麻煩子苓來的嗎?
田須無哪還敢多言,垂頭喪氣的縮成一團。
草草冰敷幾下,田恆把弟弟扔在屋裡,帶著楚子苓回正房吃飯。這些日幾人住在田間,飯食也頗為簡便,不是肉羹就是肉脯,實在沒啥花樣。因而看到案上那條烤魚,著實讓楚子苓吃了一驚。
“不會是你捕來的吧?”楚子苓訝然問道。
“不是。但是我烤的。”田恆答得乾脆,這幾天他都在練兵,哪有時間跑去捕魚?不過他最善烤魚,總要做些讓子苓嚐嚐。
聽到是他烤的,楚子苓一下就笑了出來,也不推辭,直接舉箸夾了一塊。魚並不很大,但是肥美異常,連皮帶肉塞進嘴裡,既有焦脆又有軟滑,似乎用椒酒和姜蒜醃過,嘗不出腥氣,別提有多美味。
“無咎真是好手藝。”滿足的眯起了眼睛,楚子苓讚道。她對食物沒有太多執念,但是吃到美味,總是享受。只是沒想到來到這裡以後,最好吃的都出自面前這男人手中。
見她就跟只貓兒一樣,雙眼微眯,唇角帶笑,田恆一顆心都舒爽了起來,也不急著說話,只是有一筷沒一筷的夾菜,陪她用飯。不一會兒,魚就吃了個精光,楚子苓端起碗,把菌子煮的鮮湯也灌進肚裡,才滿足的嘆了口氣,笑著問道:“車陣這兩日可是略見成效了?”
要是兵沒練好,他哪有功夫陪田須無練劍,又跑去做飯呢?
田恆看著她,卻笑了起來:“若非子苓在鄉間忙碌,怎麼這麼快見效?”
他在前面練兵,子苓也沒閒著,整日在鄉里轉悠,給人治病。只大半個月時間,就治好了不少婦人、小兒,那些兵卒感恩,哪能不盡心操練?他也沒想到,最難收攏的軍心,竟然這麼快就凝聚在一起。
楚子苓卻笑了笑:“其實我就是閒不住,想在鄉間走走。”
在田恆面前,她不用任何敷衍,說什麼大道理,其實就是個醫生,見不得人生病。而且這裡跟曾經的郢都、商丘都不同,那些患病的,受苦的,並非光鮮卿士,或是小有資產的國人,而是真正的泥腿子們。其中有些身份的國人還好,若換了野人,怕是連巫醫都不會過問。除了她,又有誰會在意這些人的性命呢?
那笑容裡,帶了些輕愁,也有些滿足,田恆哪能不知她的心思:“以後得了封邑,就讓你當巫官,為鄉人驅邪祛病。”
他說的理所當然,楚子苓卻有瞬間遲疑。只是一地,又能救多少人呢?這些天在鄉間看到的疾苦,讓她的心神再次動搖。就像“坐月子”這樣的小事,區區幾個醫囑,就能讓無數女子免於病痛,甚至能救回不少性命。她還知道無數類似的東西,若是能多傳播些地方,又該救下多少人呢?
而守在一地,是萬萬做不到的這些,甚至自上而下也未必能成功。像田須無那樣的貴族,才是這個時代的主流,就算入了宮城,侍奉君王又如何?最多也只是影響首都一地,那些遙遠鄉野中的黎庶百姓,又有誰真正在乎?
可是,她不可能離開。這是田恆建功立業的機會,亦是他為自己安排的,最好的道路。她豈能辜負對方的心意?
於是,楚子苓笑了起來:“那無咎可要加把力了,不知未來的采邑,能有這麼多莊戶嗎?”
看著那綻開的笑顏,田恆的眼角輕輕一抽,又壓了下來。他已經帶子苓來了田邑,讓她隨意行走,做些自己喜歡的事情,為何那笑容裡,還有絲迷茫呢?
壓下心頭不安,田恆輕輕握了握拳。這畢竟是田氏封地,等自己有了封邑,應當會不同的。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冰消草長; 柳綠鶯飛; 眼看寒氣盡去; 立春將至,曠野之上卻無耕牛農人,只有兩列車陣迎面對持。
戰車之上; 甲士如山; 背挺肩平; 面無懼色;戰車之下,步卒舉戈,頓足怒目; 昂揚肅穆。三十乘分左右排開; 竟有一觸即發之勢。
立在車上; 田須無只覺心跳怦怦; 掌中冒汗,哪怕甲冑在身無法抑制腿上顫顫。在他正前方,有一君子冠冑帶甲,按劍扶軾; 一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