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姬面上立刻顯出喜色:“吾會派人盯著,若有動靜,立刻稟明大巫!”
只要有巫乞幫手,何愁扳不倒聲姬?
又閒談幾句,奉上了足夠厚重的禮物,這才恭送走了大巫。任姬滿意的眯起了雙眼,對下人吩咐道:“這些日要盯牢那邊,一有動靜,立刻來報!還有譚大夫,也要好生籠絡,如今正是齊晉修好的緊要關頭,切不可生出亂子。”
齊國大敗,對於旁人而言是禍事,但是對於任姬,卻是難得的機遇。若是君上認清了形勢,不再與晉國為敵,那麼身為質子的公子疆,反倒能受到優待。為質的公子因別國支援,登上大位的,簡直數不勝數,何況強晉的看重?她不介意兒子對晉侯唯命是從,只要能成為這齊國之主就行。
想要實現這目的,少不得外朝大夫相助。譚炎此人深得先君惠公寵幸,到了今朝卻被國氏、高氏排擠,志不得伸。想要重掌權柄,唯有扶持新君,也正因此,他早些年就向任姬示好,如今公子疆失勢,這人心中焦急,怕是不亞於自己,說不得也要籠絡一番,讓其效命。
細細吩咐過下人,任姬長舒口氣,那雙妙目中卻燃起了不甘神色。齊國奪位本就兇險,當年齊桓公五位公子陸續登基,不正是因為各有手段,有人扶持嗎?她家疆兒孝順懂禮,乃仁君子,豈不比那公子環更適合當一國之君?
只要除掉聲姬,引得公子環失勢便可……
大巫的出現,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內宮頓時暗潮湧動,然而風浪正中之人,卻毫無所覺。公子環興沖沖回到了內宮,跟母親說起此事,聲姬也是訝然:“君上竟然請大巫入朝了?為何不任宮巫?”
“怕是跟田氏有些瓜葛吧?當初大巫拒了孃親,不也是因為田氏之盟嗎?”這話出口,公子環才覺出味道有些不對。他見過田恆數次,之前並不在意,但是現在想來,那確實是個偉岸男兒,大巫莫不是因他才留在田府的?
然而想到此處,他不禁又搖了搖頭。不對,大巫確實靈驗,不可能與人有染。可惜以後服侍君父,怕不能再穿男裝了吧?
這番懊悔不甘,聲姬可沒發現,只喜道:“若是如此,可以請大巫前來探吾啊。這些日吾時長胸悶,看看總是安心。”
公子環一怔,也反應過來:“孃親言之有理!反正大巫以後也要出入宮廷,不妨讓她入內宮轉轉,也好看為孃親診病!”
若只是侍奉君父,他能接近大巫的機會就少了,但是給內宮姬妾看病就不同了,豈不能多見她幾面?
公子環也是個行動派,立刻去拜見齊侯,裝出一副為母求診的孝順模樣。齊侯這些日受了郤克的氣,對母親也頗為上心,見兒子一樣孝順,哪會不允?立刻傳旨。
很快,使者到了田府,在楚子苓面前說明來意。聽到這旨意,很是楚子苓她驚訝,聲夫人不怕當初“驅邪”之事外洩嗎?然而齊侯相請,也不好拒絕,她還是點頭應下了。
田恆得知此事,也是眉頭大皺:“聲夫人果真隨性,如此莽撞,怕會被人利用。如今太子未定,後宮並不安穩,你此去萬萬小心。還要告知聲夫人,讓她警醒些才是。”
怎麼說來齊國也幾個月了,不知聽過多少諸公子奪位的慘烈故事,楚子苓鄭重點了點頭:“我曉得。只是田氏如今投靠公子環,怕被人記在心上。”
田湣已經擺明了要站隊,就算田恆不參與其中,她的行為也有助長之意。如今想跟公子環一系撇開關係,還真不太容易。
田恆皺了皺眉:“如今唯有見機行事,若是起了紛爭,也可推公子環一把。你畢竟對他母子有恩,這人繼位,也未嘗不可。”
這話,田恆其實不願提及。他始終覺得公子環對子苓的態度有些不對,若是當了齊侯,生出心思,實難應對。然而兩人如今都已上了朝堂,躋身宮廷,再避也避不開了。與其步步退讓,不如主動一些,選個合適的盟友。
這還是田恆第一次表明立場,楚子苓在心底暗歎一聲,他們終究還是捲了進來,奪嫡爾虞我詐,險惡無比,豈是好相於?
見她眉間憂色,田恆反倒安慰:“如今支援公子環的卿士多些,我也會在外朝奔走一二,你不必太過憂心。君上並不沉迷女色,還有轉圜餘地。”
所有立儲的變故,少不得後宮婦人言,偏巧君上不是沉溺女色之人,而且剛剛大敗,他怕是想著如何報復,如何重振旗鼓,哪會在乎這些小事?真有人在齊侯耳邊談論此事,反而讓他生厭,以為盼著自己早死吧?
因此事情麻煩,卻也沒有預料的那麼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