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察之嫌。但是她們都該死嗎?不至如此啊!可以判刑,可以責罰,但是不應該這麼拖出去,活活打死啊!
所有人都沒料到,大巫會在此刻發聲。那些親隨頓時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石淳眉頭緊鎖,巫苓這是何意?難道這偷竊靈藥,還誣她下咒的賤婢不該死嗎?若不嚴懲,如何整頓家風?如何節制下人?
只一猶豫,石淳便開口道:“大巫心善,不過此為公孫家事……”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旁坐著的鄭黑肱突然開口:“杖責即可。”
石淳心頭一驚,公孫這是又心軟了嗎?不立威,這些刁奴怎會聽命?
然而沒等他進言,鄭黑肱就抬手止住,對著院中諸人道:“吾知爾等身在楚地,心思雜亂,難免懈怠。但要記得,吾來郢都,是為君命。此異邦他國,不似故里,若吾顏面不存,爾等又當如何自處?”
他的表情鄭重,聲色嚴肅,竟說的滿園都靜了下來,不少人羞愧的低下了頭顱,連那些哭喊不休的婦人,也抽抽噎噎,不敢再辨。
鄭黑肱微微頷首:“今次饒爾等一名,再有紕漏,必不輕恕。執事,你看如此可好?”
石淳激動的簡直快要說不出話來,公孫此言,即有仁德,又有法度,可是從未展現過的賢能!身在異國,一下杖斃這麼多僕婦確實不是最好的選擇,收攏人心,使人敬畏,才是上上之選。
沒想到公孫竟處理的如此妥當,石淳哪會說不好,忙道:“公孫仁也!”
身邊親隨,也紛紛稱讚起來。鄭黑肱面色卻未曾變化,看了眼猶然緊皺雙眉的巫苓,他又道:“那賤婢,發賣了吧。”
剛說完這句,就見榻上躺著的密姬竟然動了一動,似要睜開雙眼。鄭黑肱立刻靠了上去,握住了她的手:“密姬,密姬你可能聽到……”
那聲音裡,有著不容錯辨的溫柔。伯彌呆滯的看著榻上依偎的兩人,和那坐在一旁,神色複雜的大巫,眼中光彩慢慢褪去,似泥胎木塑般,被人拽著頭髮,拖出了庭院。
☆、第二十一章
那日,楚子苓很晚才離開後宅。附子中毒是可以靠甘草綠豆等來緩解,但因藥不對症更加嚴重的崩漏,治起來可就麻煩了。就算是她,也只能勉強控制病情,以後能不能產下子嗣,恐怕要靠運氣。
不過這些,並不是最讓她震動的。那十幾個被拖出庭院,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女人才是。
公孫黑肱是開了恩的,並沒有要她們的性命。可是從密姬身邊服侍的,到西廂灑掃伺候的,全都被犁了一遍。而她們在捱打時,甚至都不會叫出聲來,似乎怕這好不容易得來的“恩典”,被自己一嗓子哭沒了。
那些注視她的目光,從好奇、敬重,變成了畏懼,就如同看到可怖異獸,嚇得瑟瑟發抖,避之不及。
當她好不容易走進西廂時,那高大男子正等在那裡,面上少有的帶了些嚴肅。上下打量了巫苓一眼,田恆突然道:“鄭府之事,你不該插嘴。”
不該插什麼嘴?楚子苓的雙手又抖了起來,過了半晌才道:“她們就該死嗎?”
田恆不答,反問蒹葭:“小婢,那些人該死嗎?”
蒹葭恨恨點頭:“該死!賤婢當殺!”
看著那丫頭認真的神情,楚子苓幾乎說不出話來。身為婢子,她跟那些人的處境有何不同?這次,光是慘遭牽連的,就有十數個。密姬讓人退下,那些婢子敢不退嗎?出了事,卻要算在她們頭上……
忍不住,楚子苓問了出來:“萬一你遇上了這種事……”
蒹葭立刻搖頭:“奴才不會背主!”
她的神情裡,有種盲目的自信,彷彿得意洋洋搖著尾巴的小狗。
她不懂的。楚子苓又扭過了頭,看向田恆。對方冷冷一笑:“怕也只有你,會把奴僕隸妾當成人看。”
他們不是人嗎?
蒹葭急急辯道:“女郎跟旁人不同。女郎是神巫,自是心善。”
不,不是她心善。只是她的認知,和這些人皆不同。在田恆和蒹葭心中,也許只有貴族,只有國人才能算人。而那些野人,那些奴婢,乃至蒹葭自己,都不算的。所有彬彬有禮,所有爽朗明快,所有溫情暖意,此刻全都退了一步。大幕拉開,露出的是冰冷殘忍的底色。這不是兩千五百年後的文明世界,而是剛剛擺脫吃人和活祭的殷商,誕生出“禮樂”的周朝。為什麼“禮不下庶人”?因為他們本來就不被當人看。
見楚子苓面色愈發難看,蒹葭跪了下來:“都怪奴未收好藥匣,讓那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