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廂江寒夜可沒看到桃伯,他此時正全神貫注於那桶水呢。江寒夜雖然憨厚,但是並非傻瓜,他也知道水桶沉重,因此便只打了小半桶水,可饒是如此,也把他給累得夠嗆,幾乎走三步就要歇一歇,短短的十丈不到的距離,他竟然走了近一炷香的功夫才走到。將水拎到菜園子邊,江寒夜便到處找水舀灑水澆菜,可是找了半天也沒找到。
“傻小子,你幹啥呢?”這時候桃伯忽然間從屋角閃身出來,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江寒夜面上一紅,喃喃說道:“桃伯,我見這園子缺水,便想幫你澆菜,可是沒找到水舀……”
“要什麼水舀?老漢我平日裡都是提著水桶灑水的。”桃伯嘴角又露出一絲嘲諷的意味。
“啊?”江寒夜吃驚的看著桃伯,又看看地上的水桶,“可是這桶這麼沉重,您老人家怎麼吃得消?”
“哼,有什麼辦法,孤家寡人一個,我不做這些難道還要等小黑來做麼?”桃伯哼了一聲說道,“你願做便做,不願做便走吧,我又沒求你!”說完他便轉過身,又拄著柺杖往桃樹下走去。
被桃伯這麼一說,江寒夜沒有辦法,只好用力提起水桶,嘗試著想要拎桶灑水,可是他只有十一歲,準確的說,到今年冬天臘月十八他才到十一歲呢。如此一個小小孩童,想要提起這桶水簡直是不可能的。
桃伯回到椅子上坐定,躺下閉目養神,心裡卻在暗暗的思忖道:“看他個瘦猴兒模樣,一個傻小子,難不成還真的幫我澆菜園子了?嗯,回頭我再去看看,說不定早就丟了水桶桃之夭夭了,這樣沒毅力的孩子我見得多了……”想著想著,桃伯竟然閉著眼打起瞌睡來,等他一個瞌睡打完,再看看這四周天色,夜幕是早已降臨了。
“該點燈咯……”桃伯似乎已經忘記了還有個傻小子在他屋後的事了,他拄著柺棍呼喚著小黑,一路往屋子裡走去,走到屋子門口時,他便聽到嘩啦嘩啦的灑水聲,於是乎這位糊塗老人這才想道:“哦,對,那傻小子還在呢?”
桃伯轉到屋後一看,只見在月光下,滿臉汗水的江寒夜正吃力的拎著大桶,一點一點的將裡面的水往園子裡灑去,現在大半的菜園子都已經澆好了,而江寒夜身上的衣服也被水淋的差不多了。
澆完最後一塊土地,江寒夜大口喘息著將水桶小心翼翼的放在原處,他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又擰了擰衣服上的水,累的呼哧呼哧直喘粗氣。這活兒可比刷馬桶累多了,至少那馬桶沒有這麼沉,江寒夜覺得自己的手腳都已經不是他的了。正擦汗呢,一抬頭就看到桃伯。
“桃伯……”江寒夜有些不好意思,“園子澆完了,我回去了。”
“哦,走吧你!”桃伯眼皮子耷拉著,“沒事別來。”
還有這樣送客的?江寒夜哭笑不得,面對這個脾氣古怪的老頭子,他是沒有任何可說的了,只是走到桃伯跟前,施了一禮:“多謝桃伯贈我雞蛋,江寒夜永生難忘。”說完他大踏步就往外走去,雖然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痠痛無比,但是在那怪老頭面前,他還是要保持自己的自尊的。
看著江寒夜那倔強的背影,桃伯撅著鬍子衝他大喊道:“喲嗬,脾氣還挺大呢!誰要你記我的恩德來?有本事你還我一顆雞蛋,我就要我原來那顆!”
雖然與桃伯相識不久,但是這老頭脾氣古怪江寒夜也領教了,因此無論他在身後說了啥,江寒夜一概不介意,此時此刻,他只想回到自己那陰暗潮溼的小屋裡,把自己往床上一丟,睡他個昏天黑地。
回到閱微院,院子靜悄悄的,只有衛長平的臥室亮著燈,而周伯韜的屋子裡則黑黢黢靜悄悄的,看起來他好像不在臥室裡。事實上這作為外姓弟子居所的閱微院目前只有江寒夜、衛長平和周伯韜三人居住,因為他們三人是近百年來唯一被萬劍山莊收入門下的外姓人。江寒夜對周伯韜的去處不感興趣,他徑直回到自己的臥室,推開門,衣服也不脫就躺在床上了。雖然他在幫桃伯澆菜園子的時候弄溼了衣服,可是這床鋪比他的衣服還要潮溼呢,管它呢!江寒夜閉上眼,不多時便進入了夢鄉,不知明天等待他的,除了那些臭氣熏天的馬桶們還有啥呢?
朦朦朧朧中,江寒夜覺得門外有一陣細微的腳步聲,他驚醒過來,睜開眼,果然看到月光下的窗紙上,印著一個身影,還有人在輕聲呼喚他:“醒來!”
“你是誰?”江寒夜一個激靈坐起來,夜半三更,熟睡之間忽然看到這樣的場景,任誰都會被嚇一跳的,更何況他只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孩子。
“跟我來。”那人並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