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走下來,江夏也累得腿痠,說話說得口乾。
回到屋裡,看徐襄在西書房裡安穩地看著檔案,也不打擾,只自己往東側起居間裡,將府裡的賬務人事理一理,過年了,該獎要獎該罰要罰,一些人員還要調整規劃,都要她斟酌著處理了。
夫妻二人隔著中廳,各人忙碌著,一眨眼到了晌午時分。
徐襄緩緩走進東間,看著專注地寫著什麼的妻子,眼底一片柔和。
徐襄走進來,江夏就察覺了,只是冷戰麼,她自然不會主動搭話,繼續寫著自己的東西,直到落下最後一筆,這才不得不放下筆,轉眼看向對面落座的徐襄。
看妻子只是看過來,目露詢問,卻並不說話,就想小孩子鬧了矛盾不說話一樣,不由微微失笑,然後將一封信遞過來:“大哥寫了信來,衝哥說了門親事,乃是臨清府同知越晟長女,詢問越晟風評……”
江夏淡淡地瞥了徐襄一眼,伸手拿起徐宏寫來的信,開啟瀏覽了一遍,重新裝好,一邊道:“越晟乃嶺南韶州人士,家境清寒,由寡母撫育,成慶二年進士,娶妻山西巨賈王富春之女……”
徐襄聽著妻子緩緩敘述著越晟的履歷、家世,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抹欣慰和自豪。妻子並不長於謀略,卻肯下功夫,不說朝中上下數百上千的官員她都能一字不差地背出履歷來,至少京中的官員和相對關聯比較密切的地方官,她都能說出其詳細履歷來……他敢說,哪怕是吏部官員,也不能做到如此。
江夏緩緩將越晟的履歷家世敘述完畢,抬眼看著徐襄道:“此人風評還不錯,但我總覺得,此人才能有限,投機心太重……當然,娶妻娶賢,還要看越家姑娘的人品性情。”
徐宏之子徐衝已經滿了十八歲,鄭氏去世時,江夏回鄉對徐衝也有一定的瞭解。孩子生的的不錯,身材魁梧,容貌周正,但學業不行,讀書不上心,十七歲方才進學,得了個童生之名,連個秀才功名都沒有……對庶務也一無所知……這樣的孩子,在江夏看來,也就仗著祖業混吃混喝一輩子了,真的看不出有什麼出息。
越晟之所以想將女兒嫁給這樣一個孩子,所為的不過是徐襄和她在朝中的權勢,希圖透過結親,攀上徐家,從而利於他日後的升遷罷了!
表達完自己的意見,江夏將書信遞迴給徐襄,起身倒了兩杯茶,遞給徐襄一杯,一邊道:“祭田我已經讓人置辦停當,在松林鎮和上姜家鎮中間,連成一大片的良田三十六頃,都是水澆條件便利的肥田。”
祭田,乃是大戶人家置辦下,專用於祭祀、宗族事務開銷的田產。大慶律規定,祭田不抄不沒,也就是說,萬一家族犯了事,抄沒家產的時候,祭田是不被包括在內的。於是,許多人家在全盛時會多置辦一些田產充作祭田,也是給後代子孫留下一條後路,萬一哪天招了官司,至少有祭田的產出能夠維持。
一百畝為一頃。三十六頃就是三千六百畝。按這個時代出產,玉米推廣後,兩季糧食足足能夠產出360萬斤糧食,按豐年糧價算,一年產出也有兩萬餘兩銀,除去每年所用祭祀、族學的花費,徐衝即便不學無術,遊手好閒,也能保一世富足安穩了。
徐襄抿抿嘴角,伸手將遞茶的妻子攬進懷裡,嘆息道:“家中上下,都賴你操持了。”
江夏憋著一口氣冷戰的,聽了徐襄這句話,卻莫名地鬆了去。
她抬手緩緩落在徐襄的脊背上,輕輕地拍了拍,道:“你我夫妻敵體,又何必說這種話!”
徐宏那邊,畢竟替他們夫妻伺候了鄭氏多年,她置辦些田產也算是回報吧。再說,祭田不抄不沒,也算是給子孫留一條退路。伴君如伴虎,誰知道哪天就被老虎咬一口呢!
商量著家務事,夫妻倆不知不覺和了好,沒有孩子們打擾,兩個人相對用了午飯,又相攜午休了半個時辰。
夫妻倆起身後不久,朗哥兒帶著弟妹也轉了回來。
宋允與宋諄哥倆難得出來走一遭,也不敢多做停留,送下徐家三個孩子,就匆匆辭了去,一個回宮,一個回王府了。
江夏氣兒順了,就吩咐爺幾個:“你們趁天色尚明,趕緊去把對聯寫起來去。”
家中上上下下數十道門,還有門前、屋內、廳堂……要貼對聯的地方可多著呢。最開始是徐襄帶著越哥兒寫,後來加了齊哥兒,再後來越哥兒外任離家,如今齊哥兒娶親也有了自己的家,家裡寫對聯的就換成了徐襄帶著朗哥兒迅哥兒……
看著爹孃恩愛和諧的模樣,朗哥兒偷偷與迅哥兒換了個眼色:就知道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