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在廳中坐下來,眼睛直直盯著內室的方向。
“二夫人,請喝茶吧。”一個夥計上了茶。
韓氏心不在焉的接過,沒等立在一旁的心腹婆子桂媽媽攔住,就湊在嘴邊喝了一口,隨後燙的噴了出來,嘴唇立刻腫了。
“夫人,您沒事吧?”桂媽媽急忙問道。
韓氏燙得三魂出竅,眼淚都快忍不住要掉下來,加之憂心程微的傷勢,積聚在胸口的憤懣情緒瞬間爆發出來,對那夥計呵斥道:“混賬東西,這麼燙的茶水也端上來,怎麼做事的!”
“夫人恕罪,夫人恕罪。”夥計連連告罪。
韓氏還待再說,桂媽媽忙拉了拉她:“夫人,三老爺還在裡面給三姑娘診治呢。”
韓氏這才平靜下來,對那夥計道:“還不快下去。”
等夥計走了,她一臉疲憊的靠在椅背上,嘆氣道:“桂媽媽,你說最近是怎麼了,一件事接一件事,沒一件順心的。”
桂媽媽想了想道:“要不,等開了春,去玄清觀許個願,或者去普濟寺燒香?”
“也好。”韓氏目光直視著通往內室的棉布竹紋門簾,輕聲道。
又過了一會兒,門簾掀起,程三老爺走了出來。
韓氏忙迎過去:“三弟,微兒如何了?”
“還好只是皮外傷,剛剛微兒已經醒了。”程三老爺目光在韓氏腫起的嘴唇上掃了一下,沒有多言。
韓氏鬆了一口氣:“有勞三弟了,我進去瞧瞧。”
“二嫂——”程三老爺攔住韓氏,欲言又止。
“怎麼?”
程三老爺遲疑了一下道:“微兒外傷倒是不打緊,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磕碰到了頭部,裡面有淤血的緣故,言語上有些失常。”
“當真是傷到了腦子?”韓氏心中一沉。
她擔心的不是程微這次從馬車上摔下去才傷到了腦子,而是在國公府時摔得昏迷了大半月的那一跤,很有可能傷到了腦子,不然怎麼自從次女醒來,言行就那麼怪異呢?
“二嫂先不要慌,小弟在這方面並不擅長,目前只是猜測,等回了府上,再請黃太醫過來瞧瞧。”程三老爺見韓氏臉色依然難看,安慰道,“或許是受驚過度的緣故。就算顱內真有淤血,仔細調養些時日等淤血散了,說不定就恢復如常了。只是二嫂等下若和微兒說話,就多順著她些,目前微兒最受不得刺激。”
“嗯,我知道了。”
韓氏匆匆走進內室,就見程微半坐起來,雙手抱膝默默靠著牆壁,額頭纏了一圈白色紗布,眼上則覆蓋了黑色布巾,看著滑稽又可憐。
韓氏又氣又無奈,心底深處還有一絲心疼,走過去喊了一聲:“微兒。”
程微聽到韓氏喊她,非但沒有尋常女兒見到母親的親暱,反倒又往後退了退,喊道:“母親,我不要把布巾取下來!三叔,三叔,您在哪裡?”
程三老爺聽到動靜忙走了進去:“微兒,怎麼了?是不是頭疼?”
程微摸索著抓住程三老爺遞過來的手,語氣隱含祈求:“三叔,您和母親說,我不要取下布巾,一取下布巾,我就頭疼心慌。”
“好,三叔和你母親說,微兒,你要安靜一點兒,不然等下頭上該滲血了。”
“嗯,我安靜,您快說。”
程三老爺看向韓氏:“二嫂——”
韓氏尷尬又心傷,深深嘆了口氣道:“好,娘答應你,不把布巾取下來。”
“真的?回了伯府也不取嗎?”
“不取。”
“那父親瞧見,說了也不取嗎?祖母說了也不取嗎?”程微連連追問道。
“不取,不取,你三叔說了,等病養好了再取。”韓氏越發覺得程微神智失常,強忍了鬱悶道。
程微這才安靜下來,疏遠而客氣地道:“那多謝母親了。”
又歇息了一會兒,由程三老爺護著,一行人總算回了懷仁伯府。
府上早就接到了訊息,安頓好程微,韓氏去見了懷仁伯老夫人孟氏。
“微兒安置好了?人如何了?”孟氏早年操勞,晚年操心,這讓她看起來比同齡人老了數歲,臉上一條條的溝壑和法令紋讓人一眼看去就覺得不好相與。
“人沒事,已經讓她歇下了。”
“那就好。”孟氏耷拉著眼皮說完,忽然話題一轉,“聽說,是南安王把自己的車駕借給了你們使?”
“嗯,微兒當時摔下來,南安王正好路過。”
孟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