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妙玉姐姐開這樣玩笑,也不怕下拔舌地獄啊。”
妙玉笑道:“出家人自是以慈悲為懷,普渡眾生。我不過是說出一些實話罷了。你們府裡還有別尼姑道姑,她們可不是要看府里人臉色行事嗎?我便是有一些身家,但畢竟寄身你們府裡,一切都不能自主,你說,是不是得看府里人臉色?”
凌霜道:“四小姐,你自己這府裡,想來也是明白。你是主子,尚且還不能按自己心意行事,別說我們這些人了。”
惜春不知如何回答這話,扭頭對凌霜道:“你這個丫頭倒很會說話。我身邊就缺這麼一個人。”
妙玉微笑道:“你們入畫就不錯,溫順聽話。可不像凌霜,嘰嘰喳喳,該說不該說都搶著說。都讓人笑話我不會調教人兒了。”
惜春道:“她這樣就很好。入畫好處是溫順,可壞處也是溫順。當初老太太也是看她聽話懂事,才指給我。可這府裡並不缺聽話人,隨便找一個丫頭來,脾性也都差不多。能跟我們身邊丫頭也都是被調教好,從來也都不會說別有主見話。我不喜歡她們這樣,可也沒法子。三姐姐侍書倒也有些脾性,寶玉哥哥晴雯也有些脾性,我倒是喜歡這種人,可府裡太太們卻是不喜歡。要不是她們各自主子護著,縱容著,只怕也早被攆出府去了。”
妙玉聽了,心裡倒也不禁暗中嘆息,惜春所說晴雯,以後果真是被攆出府去,枉死了。她還沒有看到晴雯,還不知道晴雯如何風流靈巧。但她知道,她早晚都會看到這賈府裡所有知名人物。
惜春喝完了茶,妙玉再為她斟上杯,道:“這茶得出三四遍才好,你先品品。”
惜春繼續品茶,道:“以前府裡給我們派茶葉,我也不大懂得好壞,胡亂將就喝著。今兒喝了你這茶,才明白喝茶真正味道所。倒不僅僅是茶葉好壞,還得有好茶具,有好茶友,有好情致。這以後別地方喝茶呀,也只當是牛飲解渴而已。要喝茶,得到你這裡來才成。”
妙玉笑道:“若你喜歡,便常來也可。只是我這烹茶花瓣上露水卻有限,牟尼院裡,我讓丫頭收集了半罐子,一直捨不得用,今兒個見你來了,才用了一些。但餘下也只夠兩三回了。若用雨水,味道自又打了折扣。你可別怪我捨不得好水來招待你。”
惜春笑道:“這園子裡鮮花四季常有,要花瓣上露水可不容易。”
“你說得輕巧,園子裡便是有花,只怕也不能隨便讓人閒逛取露,何況我們這庵裡都是出家人,園子裡做這樣事只怕也讓人非議了。”
惜春想了想,道:“也罷。這露水事就交給我了。我屋裡也有幾個閒人,不讓她們乾點子事,倒成天地我耳朵邊絮叨。這以後就讓她們去收露水,集上一些我就讓人送來。”
妙玉笑道:“那敢情好。四小姐以後想來喝茶,便有了好水。只是讓四小姐自己費神,倒讓我過意不去。”
惜春不以為然:“那有什麼。我自己要喝茶,自然該出力。況且你們這裡出入不便,我倒便宜行事,就該我來做。還有啊,以後你需要什麼,管開口跟我說,只要我做得到,我就力幫你做。跑跑腿,動動嘴,倒也是可以。”
妙玉忙道:“阿彌陀佛,那我先多謝四小姐了。”
正說著話,惜春奶孃金嬤嬤來了,道:“哎呀,四小姐出門,也不說一聲,害我四處亂找,各位姑娘那裡都找了一遍,只差沒驚動老太太。還是園門上人說,看見四小姐進了園子,我才找了來。”
惜春扭頭道:“我不過來跟妙玉師父說說話,喝一口茶,有什麼大驚小怪。”
金嬤嬤笑道:“只是這時辰不早了,四小姐也該回去睡了。這夜深了露重,地上也滑,我只擔心四小姐貪玩,不小心摔著了可不是我們這些下人罪過嗎?”
惜春嘆一聲:“罷了。你來了,這茶就喝不成了。算了,妙玉姐姐,我就此別過了。你也別送,這才是長久相處道理。叨擾了你這麼久,你也該歇息了。”說完,便起身,讓金嬤嬤披了帶來杭緞披風,向妙玉點點頭,便出門走了。
妙玉果然沒送,只起了身,目送惜春出門。回頭便讓凌霜把茶具洗淨了收好。一夕無話。
第二日一早,妙玉便起來,召集了十個小尼姑到大殿,拿出本事,把以前記誦過《法華經》《般若波羅密多心經》等等,教與她們唸誦練習。讓清和督促,早晚做功課。
此後妙玉也就安心教習,偶爾也跟惜春喝喝茶,日子過得倒也安閒自。
這一日,妙玉做完早課下來吃過早飯,便屋裡讓凌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