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部分(2 / 4)

她低下頭,在她手中,是兩張登機牌,她和米多的。上面顯示的航班,是從上海飛往北京,一小時後開始登機。這是她手中僅剩的東西,它們將帶她和米多離開孤島,去往喧譁熱鬧並繁瑣溫馨的人世。這兩張登機牌,將帶她們通往那安全的陸地,讓她們成為這來來往往的人群中的一分子。

不,不,登機牌可以帶她們離開,可以承載她們,卻無法承載那沉重的傷痛與絕望。她內心的悲哀陡然洶湧,繼而轉為憤怒。她的剋制在瞬間瓦解,她快要被這嘈雜的人群窒息,卻又不能叫喊,不能哭泣。體內某種強大的力量像要衝破她的胸膛般,讓她無法存活。

於是,她將手中的登機牌撕成碎片。

那股力量終於得以宣洩。

像是突然獲得了赦免,她再次微笑了,鬆開手,碎片散落在地。

她拒絕向命運低頭。她不需要另一個男人來代替祉明,米多也不需要另一個男人來做父親。

從現在起,她就帶著米多留在上海。無論他在哪裡,無論他知不知道,她就在這裡,守著他們共同的記憶,守著他們已被埋葬的愛情。

遠處,轟鳴聲起,飛機離開跑道,衝向天空。

不去北京了,不和李昂結婚了,她的決定就是這麼突然,或許這決定早已潛伏在她心裡。無論他怎樣殷勤,怎樣願意擔當,她的心仍是不願意。

經過與祉明的重逢,以及他再一次的離去,她已經明白自己的心。她不需要替代品,那並不能減輕痛苦,只會增加痛苦,那樣對李昂也不公平。

她不要他再付出,她不要欠得更多。沒有祉明,她寧願獨自生活,就是這樣。

傍晚,蘇揚感到自己又開始低燒。連日來的焦慮、忙碌、亢奮,還有傷感,讓她消耗極大。如今祉明離開,她又已作好決定不去北京,人似乎一下子垮下來,失去支撐。

蘇揚知道自己該去躺下休息。她疲倦,缺乏睡眠,情緒低落,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歇下來。她知道一旦躺下,可能就再沒有力量起來。這一躺可能就病了,而她還需要照顧米多。

有沒有他,一樣要把日子過好。

天將黑的時候,有人按響了門鈴。蘇揚正在廚房煮雞蛋,聽到鈴聲,握著雞蛋的手停在半空。會是誰?祉明?他回來了?這是蘇揚此刻的第一反應。可她又很害怕,擔心那不是真的。

門鈴又響了兩下,蘇揚仍是沒有動。

米多一蹦一跳地跑過去,用稚嫩的嗓音隔著門問:“誰呀?”

蘇揚轉頭望著門口。這是短短的一瞬,這短短的一瞬,承載了怎樣卑微而沉重的希望。她的思維、她的動作、她的呼吸,全都停在這一瞬間。她是用盡了全力,端著那希望。

門外的人輕聲說了一句什麼,蘇揚離得較遠聽不真切。而米多似是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按下把手,開啟門迎接來者。

看見進來的男子,蘇揚全然無法動彈。

黑色風衣,清朗五官,沉著眼神,李昂儼然還是多年前的模樣。蘇揚手中的雞蛋碎裂在地上。

她還未來得及迎上去說什麼,甚至還未來得及抹去驚訝的表情,李昂先微笑起來,又低頭對米多說:“米多,這幾天乖不乖啊?有沒有聽媽媽的話?”他撫摸著女孩的頭髮,將手中提著的蛋糕遞給她。

米多接過蛋糕,靦腆一笑,說:“謝謝李叔叔。”

小女孩似乎從兩位成人的情緒中感知到什麼,對李昂只是乖巧有禮,並未展露熱情。

李昂走上前去擁抱蘇揚,同時把地上的碎雞蛋以及一屋子井然有序的生活盡收眼底。這裡哪有一絲準備出發的痕跡?他沒有表達不滿或者疑惑,只是說:“搬家不是小工程,想你三天時間也收拾不好,還要照顧小孩子,所以我過來幫你。”

李昂又說:“我開車來的,昨晚出發,這會兒剛到。”他如此溫柔平靜,甚至沒有提到那天晚上的電話,也沒有問及祉明。

蘇揚的心神都落在了黑暗谷底,一時無法言語,只輕輕掙脫李昂的懷抱,抬頭看他。他看起來極其疲勞,明顯消瘦,下巴上冒出的胡楂沒有及時剃掉,讓他看上去滄桑,並略微邋遢。他一向是會把自己收拾得乾淨妥帖的男人,是什麼讓他幹出這樣瘋狂的事情?驅車一千多公里,連夜從北京趕到上海?

他的面容還是沉著的,可這一貫的面具後面,是怎樣一顆焦灼不安的心?

“先坐吧。”蘇揚說著,轉身取來水壺,為李昂泡了一杯熱茶。此時她內心正進行著激烈的鬥爭,該如何開口,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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