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灌進了一道冷風,青竹身子哆嗦了一下,睡意立馬也少了一半,不得不穿衣起床。看了窗戶紙一眼,似乎還是灰濛濛的一片。
穿好了衣服,簡單的梳了下頭髮,洗了一把臉。出到門外看了看,家裡大多數人都已起床了,天色矇矇亮。似乎有一層薄霧還未散去。可能是剛起床的關係,覺得有些冷,便又躲回了屋裡。
沒過多久,崔氏便帶著兒媳婦劉氏來了,青竹見過那個女人兩次面,臉短短的,面板有些暗黃,身材也乾癟實在是其貌不揚。不過脾性溫和,言語不多。最是手巧。
對面拜訪著的那塊大圓銅鏡是從別家借來的,裡面隱隱的顯出模糊的影子來,也看不大真切。青竹端端正正的坐著任由劉氏擺弄自己的頭髮。
劉氏拿著木梳替青竹梳理了幾下頭髮,便忍不住誇讚道:“夏二姑娘這頭髮生得真好,又黑又密,還順滑,不容易打結。”
青竹不免想起剛剛穿到這個時代時,那個單薄瘦弱的小女孩,一頭枯黃稀疏的頭髮來。幾年來的調理總算是有點成果了。
劉氏不需要別人幫忙打下手,十指靈巧翻飛。不一會兒就梳出個雍容富貴的牡丹頭來。不過梳這個髮型就得所有頭髮都得往後,卻見青竹的額頭上有淡淡的粉紅痕跡,像是受過什麼傷。青竹忙道:“早些年留下的,這樣露著也不好看,還是蓋著吧。”
劉氏只好又梳下了稀疏的劉海替青竹蓋上。
村裡女子出嫁,是穿不起鳳冠霞帔的,所以只好在髮型上下工夫。梳好了頭。描眉施脂粉,生生的弄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弄好。面前又催著要行禮了。這裡青竹已經換上了喜服。
青蘭走了來摻著青竹到堂屋行禮去。這套喜服還是顯得又寬又長,總感覺不留意就會踩著裙角跌一跤似得。
青竹看了眼換了身緋色綢衫的項少南,倒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跟著司儀的唱和,與少南一道先拜祭了夏家的祖先,這裡又請出蔡氏來。一對新人向蔡氏行了禮。
蔡氏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裡,換了身嶄新的棗色夾襖,旁邊的一張椅子是空著的。不過看得出蔡氏臉上雖然疲憊。卻很是欣慰,禁不住流露出真摯的笑容。
等到兩人行了禮,蔡氏讓青梅給兩人兩串紅繩繫著的兩串錢。等到鞭炮聲起,算是拜祭過了。
這裡便等著開飯,外面的院子裡已經擺了好幾桌的酒席。青竹作為新娘子卻不用去應酬那些。只用回房休息等到上花轎就行。
親友裡有幾個小孩子扒著窗戶要瞧新娘子的。
外面鬧哄哄的,倒是這屋裡清靜。青竹在試鞋子,又覺得肚子餓。正好青蘭端了碗熬得滾熱的桂圓紅棗羹來,青竹忙接過去笑道:“多謝你想著我,不過身上可沒裝紅包賞你。你還是去問娘,或是問大姐要去吧。”
青蘭笑嘻嘻的說道:“回頭我就找娘要去,看她給不給。”
這裡等到了吉時,陳氏和項家一些前來迎親的人都擠了來,要催青竹上轎。卻發現青竹的蓋頭沒有,眾人跟忙亂翻了一陣,最後總算是尋到了。
蒙上了蓋頭,青竹就只能看見自己的腳。攙扶她的人已經換成了充當媒人的陳氏,鬧哄哄的一片,青竹感覺自己一陣推搡中總算是坐到了轎子裡,放下了轎簾。青竹緊緊的抱住了上轎前青梅給她的寓意平安的瓷瓶。
噼裡啪啦的鞭炮聲,伴著喜慶的嗩吶聲,青竹自己選擇了這一條路,一定要走完整個儀式。她只想擁有自己該擁有的東西。
頭一回坐轎子,青竹覺得有些晃,和坐在車裡完全是兩種感受。再次踏進那個熟悉的家,她的身份未變,不過是從童養媳變成了正式迎娶的項家二媳婦而已。
坐在狹小的密閉的空間裡,晃悠悠的,這樣搖晃著真想睡覺。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耳邊再次傳來了刺耳的鞭炮聲和濃烈的火藥味,青竹這才清醒過來,心想莫非是到地兒了嗎?
轎子也挺下來了,接著就有人揭起了簾子,攙扶青竹,請她下轎。在旁人的指點下,青竹跨過了火盆,一路向那正堂屋走去。跟著司儀的唱和,青竹和少南一道行了大禮,拜了天地。直到聽見唱和“禮成!”
青竹知道她現在正式是項家的一份子了,今後不能再將自己當成外人。
直到入了洞房,行了合巹禮,少南揭了蓋頭。青竹這才大大的喘了口氣,好在中途沒有出什麼差錯。又說有些悶熱,真想換身爽利的衣裳。少南卻按住了她的手笑道:“你急什麼呢,天都沒黑,下面的儀式晚上再說。”
青竹知道他說的什麼,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