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襲煉氣期弟子專屬白衣的崔塵自洞中步出,額間的紅花襯得他神情高渺,但他的話很不中聽。
他走到洞口,雙手負在身後淡淡道:“你可以服辟穀丹。”
辟穀丹這玩意兒純粹就是初級修真者填飽肚子用的,毫無口感可,哪裡及得上大嚼人間美食的那種滿足感。
趙坦坦吸了口氣,結果差點被寒風嗆到。咳了兩聲,她委婉道:“師兄,師妹我還是回去向師父稟明情況,此事再做商議。”
“不必了。”趙坦坦才抬腳,就被他的話止住,“師父已與我商議過,你的修為滯留在半步築基已經太久,卻整日不思進取,不是私跑凡間惹事,就是攪得門內天翻地覆……”
咦?師父跟崔塵什麼時候商議這事的?而且她的修為滯留半步築基才兩月都不到,這都算時間久的話,叫那些動輒卡在煉氣期大圓滿幾十上百年的修真弟子們情何以堪?
果然有個太天才的師兄作為對比,是她人生最大的悲劇!
但習慣了被比到塵埃裡去的趙坦坦,最不服氣的卻是:“私跑凡間是有,但我什麼時候攪得門內天翻地覆了?”
崔塵嘴角勾起個淺淺的笑,趙坦坦卻覺得背後一冷。他墨黑的眼微眯,額頭的紅花在白雪間分外紅豔:“聽說……今日你把我賣了個好價錢?”
“你怎麼知道的?”趙坦坦脫口而出,然後立馬在崔塵陰測測的眼神裡收了聲。
天殺的!究竟是誰那麼大喇叭,居然這麼快就讓崔塵知道她把替他送飯的機會,全都用來同師姐妹們交換好處的事了?
事已至此,只有爭取坦白從寬。
趙坦坦將儲物袋取出來往地上一倒,唉聲嘆氣地指著在滿地瓶瓶罐罐間不斷滾動的丹藥和法器,以及四下飄飛的各色符籙:“其實,要說到好價錢……師兄,我很想說,你冤枉我了。你瞧我找了這麼多師姐給你送飯,結果連個高階法寶都沒換到,到手的還不如沙橖師姐在你洞前供上的這些丹藥值錢……”
“趙坦坦!”崔塵笑容清淺地喚著她的大名,打斷了她的話,但說出的話怎麼聽都像是從牙縫裡迸出來的,“我身為你大師兄,怎能放任你如此頑劣?從今日開始,我便代替師父每日好好教導你,令你早日築基!”
她很頑劣嗎?趙坦坦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從小生活在天才大師兄陰影之下的可憐孩子,這輩子至今做得最多的事就是被人拿來跟師兄做對比評價。在這些評價之中,說她資質一般、道心一般、修為一般的都有,就是還沒人說過她頑劣。
她該感謝崔塵大師兄讓自己又多了一個定義嗎?
趙坦坦又瑟縮了下,囁嚅著轉換話題:“師兄,洞中空間太小,估計兩人修煉太擠,萬一互相影響的話就非常不好了……”
崔塵卻揹著手徑自轉身走了進去:“無妨。”
趙坦坦看著他頎長的背影,煉氣期弟子的白色衣衫穿在他身上卻分外有味道。
在他邁進洞裡那刻,趙坦坦忍不住叫住了他:“師兄,你知道自己額頭那朵花是怎麼回事嗎?”
第12章 花生
崔塵聞聲停步,轉過頭來,那一刻他的側臉線條十分柔和,帶著一種叫做雅緻的美感。趙坦坦不由呆了呆。
“怎麼,你知道?”他慢慢將身子轉向她,額間鮮豔的花朵在視野裡一閃。趙坦坦又開始有了那種灼目感,不禁閉了閉眼。
其實此話一問出口,她就立時覺得不妥。崔塵如果知道此花來歷也就算了,若是他對此一點不知情的話,難道她要直接告訴他,其實他額間有朵隨時會讓他一個堂堂修真大派精英弟子墮入魔道的魔花?
這跟大夫告訴病人,已經身患絕症,不日就要駕鶴西歸有什麼區別?
趙坦坦偏過了頭,嚥了下口水,猶豫了片刻,從儲物袋中掏出事先帶上的佛經改口胡謅道:“《大日經疏》中說:‘所謂花者,是從慈悲生義,即此淨心種子,於大悲胎藏中,萬行開敷莊嚴佛菩提樹,故說為花。’又偈雲:‘花種有生性,因地花生生。大緣與信合,當生生不生。’‘有情來下種,因地果還生。無情既無種,無性亦無生。’”
她費勁地回憶著前夜翻到的一些佛學經書上的語句,覺得那些“花花生生”的都快讓自己舌頭打結了。
最慘的是,今日為了派發崔塵的送飯任務,連午飯都沒顧上吃的她,在講完這段後,滿腦子都是水煮花生、油炒花生、鹽焗花生、五香花生……然後她十分可悲的,肚子餓了。
對著漸漸現出興味神情的